三人装没听见。
一个拿着鸡毛掸子扫货架,一个整理货架,一个热心的为老大爷介绍香烟品牌。
马德福怒气冲冲的杀回来,吼道:“你们耳朵聋了?听不见我的话了吗?”
三人满脸诧异:“马主任,您问谁?”
马德福更怒,指着赵大柱说:“问你!你给我说!”
“马主任,说什么?”赵大柱讪笑道。
“还说什么!我办公室那张床是怎么回事!”他吼道。
赵大柱恍然的说:“噢,是这样的,那个,用来给小钱当宿舍的破厢房前两天刮大风给刮掉了半边屋顶……”
“然后他就能住我办公室?好大的胆子!知不知道我办公室有机密文件?知不知道我办公室里藏了单位的钱!”马德福吼着吼着忽然乐了。
这不是送上门的机会吗?
这不是有办法可以治这小子了吗?
结果……
赵大柱淡定的说:“马主任,小钱当时给县里的后勤科领导打电话了,是领导安排他住你办公室的。”
“当时小钱也说了,你办公室可能有他不能碰的东西,但咱单位情况你知道,除了你办公室外,其他地方没有适合供他住宿的地方了。”
“咱就一个宿舍,已经给小刘住了,总不能让孤男寡女住一间房吧?”
马德福皱眉:“他给县里打电话了?县里安排的?”
赵大柱点头:“对,是县里安排的。”
“关于你的办公资料,当时小钱请治安所的刘所长过来贴了封条。”
“你的办公桌、你的抽屉、你的书架和书柜,全贴上了封条进行保护。”
马德福脸色涨红了。
这个小比崽子怎么这么谨慎!
他说道:“那也不行,领导这是瞎胡闹,我我那里头有钱,不少钱呢!”
“咱单位的钱?”赵大柱诧异的看向他。
马德福一愣,陡然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供销社主任管人事管工作管作风,就是不管钱。
钱是会计碰的东西,也只能会计碰,主任负责的是监督!
马德福哼了一声,背着手气冲冲的离开。
中午,办公室里的马德福靠在藤椅上,手里把玩着一串油光发亮的檀木念珠。
窗外,金海正在去往仓库准备例行清点。
赵大柱和刘秀兰说说笑笑,他们俩是师徒关系,刘秀兰虽然是以售货员身份进的单位,可是领导想安排她当会计,她现在身兼两职,售货员和二会计。
如今改革开放的春风还没有到来,但春江水暖鸭先知。
中央并不是一切保密突然就施行一项大政策,在此之前都有一些预兆。
比如去年高考公布之前,召开了多次以知识分子和教育专家为参会主体的会议,懂行的人和有关系的人都知道国家即将恢复高考。
同样,如今供销社和商业局等单位已经猜到了国家要在经济上有大政策变动,所以都在培养人才。
马德福不在其列。
他眯起眼睛看三人消失,嘴角抽动了一下。
没有人往他办公室看一眼!
他知道怎么回事。
这三个人已经倒向钱进了。
钱进!
“小兔崽子,一来就想翻天?”
“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兔崽子,仗着是市里派来的,就敢在我马德福的地盘上撒野!”
马德福低声咒骂着,把念珠重重拍在办公桌上。
桌上的搪瓷茶缸震得叮当作响,里面泡着的茉莉花茶溅出几滴,在玻璃台板下那张他与县商业局局长的合影上留下淡淡的水渍。
“小刘!”马德福朝门外喊了一声。
刘秀兰匆匆忙忙的进来:“马主任,您有什么吩咐?”
马德福懒洋洋的说:“去食品店把王胖子叫过来。”
刘秀兰又匆匆忙忙的出门。
马德福盯着她扭动的小屁股看,最终摇摇头。
小姑娘太干瘪了,还是少妇有韵味。
很快,公社食品店的王胖子闻讯而入,他白大褂上沾着油渍,手里还提着一扎油条:“马主任,您找我?”
说着,他把油条给马德福挂在了桌子旁。
这油条是花生油炸的,跟豆油菜籽油炸出来的不一样,颜色不那么好看但好吃。
花生油炸的油条有一个神奇的特点,越放越好吃,等到放的冷了硬了,嚼起来嘎嘣脆,并且越嚼越香。
马德福把这油条当零嘴吃。
这是全公社独一份的优待,现在哪有人家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