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医院顶层VIP病房区的治疗室内,胡天手臂刚缠完绷带,便拎着点滴架不顾医生护士的劝阻跑到申早的病房内。
看着躺在床上那张苍白的脸,他立即摸出手机,一通电话拨打出去。
不到一刻钟,病房外便多了四个西装笔挺的保镖,将房门守得密不透风。
胡天站在门口交待完一通话,返身准备躺在沙发上休息时,病房门被推开——
马天启单手插兜走了进来,银丝眼镜下的目光淡淡扫过胡天,又落在病床上的申早身上。他手背上有一道细长的划痕,血迹已经凝固,却仍显得刺眼。
申早的目光一滞,下一秒,她猛地伸手抓住他的手腕,将他拽到床边——雨中他滑过车身不顾一切地护在她跟前的那一幕还历历在目。
“受伤了?”她眉头微蹙,指尖轻轻抚过那道伤痕,忽然低头,对着伤口轻轻“呼呼”两下,抬眼问:“痛吗?”
马天启一怔,随即失笑,镜片后的眸光微闪:“你当我是三岁小孩?”
申早没理他,仍盯着那道伤口,张开嘴巴又呼呼了起来。
胡天在一旁瞪大眼睛,嘴巴张了又合,活像一条缺氧的鱼。
他从未见过自家老板这副模样——罗美曦向来高傲疏离,别说关心人,就连多看一眼都嫌浪费时间。可自从车祸醒来后,她像是变了个人,不仅给他加薪,还处处维护他,甚至在刚才的厮杀中,毫不犹豫地一次次挡在他前面……
胡天眼眶一热,内心翻涌着难以言喻的感动。
这样的老板,再生父母也不过如此了吧?
病房门再次被推开,林亦风一身水气地拎着一盅热腾腾的鸡汤走了进来,深褐色的眸子在看清房内情景的瞬间骤然冷沉。
申早仍抓着马天启的手,两人距离近得几乎能听见彼此的呼吸。
林亦风的指节缓缓收紧,鸡汤的提绳在他掌心勒出深痕,手背青筋隐现。
她从未这样对过他。
哪怕是从前。
病房内陷入短暂的沉默,空气仿佛凝固。
胡天眼珠一转,立刻打着哈哈道:“那个……你们先聊,我去隔壁看看小四小五他们!”
说完,他脚底抹油,一溜烟地窜出了病房,还不忘贴心地带上门。
林亦风沉默地放下手中的鸡汤,目光沉沉地落在申早身上。
申早收回手——她此刻又变回了那个病恹恹的“罗美曦”,苍白着脸靠在床头,纤细的手腕上还插着输液管,仿佛刚才在车上徒手捏碎歹徒手腕、眼露疯狂的女人只是幻觉。
林亦风眯起眼,深褐色的瞳孔里闪过一丝探究。
“你到底是真病,还是装病?”他忽然开口,声音低沉而冷冽。
马天启此刻在他眼中形同空气。
申早抬眸,眼底波澜不惊:“林少爷这话是什么意思?”
“现在连小风子都不叫了,你真是……”林亦风的表情有瞬间的扭曲,但很快,他便收敛了那份情绪,缓步走近,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今天在车上,你可是连轮椅都没坐。”
申早唇角微勾,语气轻飘飘的:“人在危急关头,总会爆发出点潜能。”
“潜能?”林亦风冷笑,忽然伸手扣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捏碎她的骨头,“罗美曦从小娇生惯养,连瓶盖都拧不开,哪来的‘潜能’徒手捏断一个成年男人的腕骨?”
申早没有挣扎,只是平静地与他对视:“我说了,人都是会变的。”
“是吗?”林亦风逼近一步,气息拂过她的耳畔,“那你能不能解释一下,你的武功什么时候学的?”
申早的瞳孔微微一缩,但很快恢复如常。她轻笑一声,忽然反手扣住他的手腕,黑雾无声缠绕而上:“林少爷,好奇心太重,可是会死人的。”
林亦风没有躲,反而低笑出声:“终于不装了?”
申早盯着他,眼底的黑雾翻涌如潮:“你到底想干什么?”
林亦风松开她的手腕,直起身,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袖口:“我只是想确认一件事——”
他俯身,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危险的意味:“你到底是不是罗美曦。”
申早的指尖微微收紧,黑雾在掌心无声翻涌。
——他果然起疑了。但,那又如何?!
下一秒,她忽然笑了,眼底闪过一丝狡黠:“如果我说不是呢?”
林亦风眯起眼:“那我会亲手把你送回地狱。”
申早歪了歪头,故作天真地问:“为什么?舍不得你的未婚妻?”
林亦风没有回答,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
走到门口时,他忽然停下脚步,头也不回地道:“鸡汤趁热喝。”
申早一愣,低头看向那碗鸡汤——
汤面上浮着一层薄薄的油花,隐约能闻到一丝苦涩的药香。
她猛地抬头,却只看到林亦风消失在门外的背影。
——他到底……是敌是友?
马天启倚在窗边,银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