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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照白殿试都主持得来,一个内廷选读的考试,自然得心应手,念完之后,命沈宜亲手焚香,计时答题自此开始。

  这是个很好的问题,首先,他的史料来自《史记》,符合这个年纪孩子读书的覆盖范畴,不会太过晦涩,但如果只读了四书五经,也不足以应答。

  其次,紧扣甘棠遗爱与考试之地的择取,将太【】祖和故史贤王相提并论,回头要是有人觉得这次活动办大了,梁道玄会有说辞将这件事的定义改换为一个纪念太【】祖发表弘扬传习甘棠遗爱精神讲话一百周年的性质,要是这样还继续发表反对言论,那就不仅仅是不礼貌了。

  最后,问题简单易懂,可有见地的孩子,会对选择贤臣这一母题有自己的看法,即便转述圣人言辞,自经史子集里发声,也能证明孩子涉猎颇深,不管从任何角度,都能回答。

  想到这个题还是妹妹出的,梁道玄很是骄傲。

  徐照白本次主考很是乖觉,没有提出太多自己的意见,不知道他是受了梅砚山的暗示,不要多管,放手看看他们能作什么妖,还是确实不愿意过多涉足皇家内事,造成他里外不是人的局面,总之,梁道玄对徐大人的配合表现目前还算满意。

  众学生埋头苦答,梁道玄在殿内观望,总觉得哪里差了点什么,后来想到,原来是太风平浪静了,自己有点不大习惯。

  自己考试从来鸡飞狗跳,倒霉得很,换了别人就风调雨顺,有时候真的要信命。

  梁道玄感慨之余,忽然想起什么,用目光去在一个个低着的脑袋中寻找,不一会儿就寻见康国公家最小的四公子丘昭。

  就这个孩子在抬着笔发愣,面前的纸比白布还干净。

  梁道玄之前查看过各位考生平常的功课,心里有数,丘昭不是最顶尖的那几个,却也是排得上号的学识文笔。可自从康国公家被梁道玄连恐吓带威胁后,一家子给老爹送去京郊别苑,美其名曰“颐养天年”,而后回到家关起门,对外面说是静心修德,为老爹祈福,实际上门里头该怎么争还是怎么争,没有一时半刻的消停。

  这事儿再闹不到宗正寺前头,梁道玄不用管,也不不屑于管,可康国公的四公子确实是个好孩子,在舅舅家也不能安心读书,听说他大哥找上门过两次,至于为了什么说了什么,旁人却是不知。

  这时候孩子在发愣,显得有点可怜,梁道玄又不能出言提醒,想了想,他暗中对负责今日巡看的鸿胪寺礼官说了几句,礼官立刻了然,命人捧了一摞光禄寺裁备的雪白新纸,走下去又发一轮。

  孩子考试不像是殿试考试,各个身经百战,有些不一会儿写花了、崭卷了,桌上原本的纸就显得不大够用,再发一轮,好多人都如获大赦。

  礼官到了丘昭的面前,不等他要,纸就落下去,而后轻点两下桌面,丘昭抬起头,再顺着礼官的目光看到殿门右侧站着仿佛门神一般的梁道玄,如梦方醒,立即提笔埋头作答。

  第104章 甘棠遗爱(下)

  初过子时, 阅宸楼依旧灯火通明。

  忙了一日内廷选考的梁道玄走行宫北甬道回家,顺路来这里取些文件。

  今天小外甥和妹妹不可不谓风光,待考完誊抄过后,诸考生散去, 虽是疲累至极, 但见了在外恭候的父兄家人, 无不感慨圣德明召,真当他们和科举的天之骄子一样,天暗了, 还是天子亲自继烛以示隆恩,往后一辈子都能拿来当光宗耀祖的事迹讲到老死那天!

  想赚得人心,只恩无用,威也重要。

  其实考试流程可以设计得更严谨公正, 但梁道玄却以为, 这次考试真才实学只是一方面, 权力的平衡也是重要的环节, 既然如此,那就不必像殿试一样,为免除一切可能存在的弊端与非工正的操作空间,当场众人一起阅卷判卷。

  糊名誊抄过后, 过两天出成绩即可。

  这两天会发生多少忐忑和走动,梁道玄通通不管,反正又不是必须确保上升空间公正公平的科举,没有贫寒百姓子弟在, 一群官宦勋贵人家的孩子内卷,有时候可不得看看家长的实力么?

  借着这个机会,他也想看看谁是真拿在皇帝和太后身边的近侍之位当回事的, 而谁全不在乎。

  在权力面前,很多利益群体也不是铁板一块。

  刚考完,就有人期期艾艾找上了自己,绕着八道关系,想通融通融,问问孩子成绩,看看有没有调整的空间。

  梁道玄是不会落人话柄的,于是他也自然回绝,但他也明说,这次考试考中的是一批人,原本就定下来,还有另外一批要政事堂和太后一齐商议,也要参考皇帝的意见,不用太在意成绩,如果真不放心,不如眼光往后看,可操作空间后面的才是足够大。

  他滑不留手,人家也会去找别人,但此刻把自己关在阅宸楼里的判卷官徐照白,却谁也照不到面。

  徐照白在滑不留手方面,并不输给梁道玄。太后既然已经负责了出题,于是该他判卷,这也是按照之前商议的结果来。可是判卷比出题难处理甚多,由于考生已经见过了家长,完全可以转述自己作答内容,誊抄避免认出笔记这一项作用有限,只要存心,徐照白是可以帮人开这扇无一物二的后门。

  但是他没有。

  梁道玄来都来了,要是不跟上司打个招呼,显得太没有情商,结果却在门口被两个楞眉横眼的禁军拦住。

  “梁大人,徐大人吩咐了,他判卷期间,任何人都不许进去。”

  还挺公正的。

  徐照白一直敝扫自珍,对自己的官声极为爱护,因此就算一直屈居梅砚山之下,也不曾遭受任何党锢的非议,连许多公卿之家,也要赞其门风清白为人骨鲠。即便这烫手山芋交到他手上,徐照白也持身清正,不肯沾惹缭乱。

  从看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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