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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璩贵千先认出了他。

  又或者说,她对那个背影更熟悉。

  头发在两厘米左右长短,简洁利落、棱角分明。后脑勺偏右的位置有一道疤痕,月牙形状,微微凹陷。

  当他转过来的时候,璩贵千不可抑制地感到了一丝失望。

  黑色眼镜后的瞳孔闪过惊讶。

  烟头熄灭在杯中,梁方起搓了搓手指,为这突如其来的偶遇感到窘迫。

  有许多从前不曾注意到的细节,都变得清晰了起来。

  璩贵千的眼神落在他身上,一层一层剥开又合拢,几秒之后她问:“你在这里干什么?”

  这不是他实习的医院。

  有一瞬间,璩贵千的目光像蛇一样,紧紧地缠住了他的脖颈。

  但当他想去探究的时候,一切又似乎只是他的幻觉。面前的人好端端地站在那里,目光平和。

  他回答:“我的导师在这里开交流会。”

  璩贵千走到窗边,拉近了和他的距离:“那,你不应该在会议上吗?”

  “透透气,”梁方起找回了镇定,反问,“你又是为什么来医院?”

  “复查。”

  他的眼神含了询问和担忧,在他开口前,璩贵千跺了跺脚,在空旷的楼道中,隐隐有咚咚的回声。

  “我很好。”

  “走吧,”璩贵千说,“陪我去楼下走走。”

  她没有等待,擦肩而过后轻快地跑下楼梯,笃定了他一定会跟上来。

  而事实也确实如此。

  推开一楼的消防门,左拐穿过走廊,路过药房和放射科再往前,璩贵千转弯的步伐没有半点犹豫。

  钢筋和玻璃搭建的天穹中庭之下,日光照入,周围的一切显得如此洁净而朦胧。

  苦衷。

  长大后的郑林妹很讨厌这个词。

  她很少与人说起这件事,但在梁方起教她抽烟的那个晚上,或许是夜晚让人意志薄弱,又或许是欢愉之后的感伤,他们很自然地聊起了来时的路。

  “我以为他们是有苦衷的,”她抱着被子,两人分享同一支烟,接着在吞云吐雾间讥笑,“不是都这么演吗?电视里,坏人的行事背后可能有不能说的苦衷,最后真相揭开,携手团圆。反派也可能是为了磨炼主角的意志,结局时能反过来落得一声谢也不一定。”

  她笑,任由身边的男人吻去泪水。

  ……

  “一杯意式浓缩,一杯冰美式。”

  店员们的动作很快。他们略站了站就等到了写有名字的饮料。

  把冰美式塞到梁方起手里,璩贵千没有试图在咖啡店里寻找座位,尽管此时这里并不拥挤。

  她依旧一个人走在前面。

  穿

  过人群,为了漫长的队伍绕道,翼型的医院大楼有好几处清净的地方,最终他们坐在了某个僻静的角落,油松下的长椅,而那时璩贵千已经喝完了手里的咖啡。

  有一段时间郑林妹说服自己,他是有苦衷的。

  但逐渐的,她为了这个念头感到伤怀。

  京市很干燥,雨水少,恰合她意。但有时那种干燥又让人瘙痒难耐,身上似乎有一千只攀爬的触脚。

  他们始终没有确定关系,窗户纸没有被戳破过,哪怕一周里有一半的日子里他们都住在一起。

  那扇薄如纸翼的门坚硬得像岩石一样,将要开启却又终究还是没有开启。

  你进我退的探戈舞曲跳了几年,似是而非的承诺始终含在喉咙里。所有人都默认了他们是一对,好笑的是他们自己却全在回避这个问题。

  郑林妹知道自己的症结所在,但是她并不能完全明白另一个人在想什么。

  他是在等待?还是说只是习惯。

  噩耗骤然降临前,他们的最后一段对话是,郑林妹说,她想好了要开一家自己的甜品店,有一间她很心仪的店面。

  不能一直给人打工吧。

  梁方起把自己的工资卡递给她,说,钱够吗,可以算他一份。

  他要迟到了。于是他们说好晚上再讨论这个问题。

  “如果你要投资的话,那你应该也去那里看看。”她迟疑后说着。

  一切都在慢慢往好的方向发展。那张卡片放在她手心的时候,郑林妹觉得自己可以承担一个新的开始了。

  有人陪她走了很久的路。

  但在这条路的尽头,等待的只是她自己,也唯有她自己。

  没有人跟她说过具体发生了什么。修车厂的老板卷入了诈骗纠纷,厂房都要抵去了套现。去追债的时候,不知怎的许多员工都掺和了进去。混乱中有人失手伤人,谁的血沾在谁的身上。

  苦衷这两个字她咀嚼过很多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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