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了声。赵君澜却不以为然:“你不要以为我夸张,徐哥的朋友遍天下。这次出来紧着保密,就怕大家抢着接待…徐哥出门一分钱不用揣,也能过上帝王般的生活…”
“少喝点吧。”曾不野说:“这刚下午四点,你就开始说胡话了。”
赵君澜啧一声,嫌曾不野败兴,扭头对别人吹牛去了。
呼斯楞哭过了,就拿出了马头琴,要给他们表演万马奔腾。还说他就是太忙了,不然就加入乌兰牧骑了。大家就鼓掌起哄,要听乌兰牧骑预备役呼斯楞先生表演一曲。
这世上的热闹大概就是如此,有人趁兴而上,有人不扫兴,最终大家尽兴而归。这样就是一场彻头彻尾的欢聚。
曾不野也给呼斯楞鼓掌,马头琴一响,蒙古族男人就闭上了眼睛,摇晃起脑子。额尔登被他额吉推了出来,耸动着肩膀,跳一支舞。
曾不野看出来了,额尔登也是乌兰牧骑预备役成员。
小扁豆不服气,也想要掌声,也跑到前面跳舞。她挥拳头厉害,跳舞也能跳出打人的架势来,实在是好玩。
曾不野叫了声好。
平常不太说话的野菜姐突然叫一声好,于是众人都看向她。她却自在地点头,又喊一声好。
曾不野的性格是复杂的,它没有被刻意写成怎样的公式,无法遵循什么样的规律。你可以说她不稳定,也可以说她真性情。
别人也凑上去跳舞,摇头晃脑,笑声酣畅。曾不野又低头吃肉,却有一只粗糙的大手握住她手腕,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把她拉了起来。曾不野抬起头看到徐远行,他下巴一扬:“走啊!跳舞啊!”
“我不会。”曾不野大声说。
“你会走路吗?”徐远行问。
“这谁不会?”
“会走路就会跳舞!”
依照徐远行的想法:会走路就会跳舞、有胳膊有腿就会跳舞、什么都没有,有一颗头颅,那也能跳舞!
温热的手握着曾不野手腕,硬生生把她拉进“舞场”。孙哥的吉他和呼斯楞的马头琴奇怪地合奏在一起,但却不难听。大家都跳着,徐远行举起手臂拍手,对曾不野说:“学!”
曾不野就学他拍一下手,又要去吃肉。却又被徐远行拉回来。
“开心一点!”
“自在一点!”
“放肆一点!”
他喊:“谁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
“现在就跳舞!”
曾不野点头:“行!我跳舞!”
她左右脚摆开,双手上下摆动,头也奇怪甩着。曾焐钦也是这样跳舞的。没记错的话,爸爸说他跳舞是跟妈妈学的。
她舞姿奇怪,但根本没有人看她。大家都沉浸在自己的快乐之中,无暇顾及别人的舞姿。徐远行也学她,跳古怪的舞。过会儿说:“不行,我头晕。你快扶我坐下。”
“算了,你扶我出去透口气。”
于是曾不野搀扶着他,推开了蒙古包的门,走进大雪里。此时风停了,只有雪簌簌下着。
门里是满屋子的喧闹,门外是寂静的风雪。
曾不野抱着肩膀,斜着眼徐远行,说了句很破坏气氛的话:“你要是不头晕了,咱就赶紧回去。这天忒冷,神经病才不穿羽绒服往这一站。跟大傻帽似的。”
徐远行的浪漫戛然而止,对曾不野竖了一个拇指:“牛逼。”接着又问:“我纯好奇啊,你有朋友吗?”
“有啊。”曾不野说:“我朋友可好了。”甚至拿出手机,栋得哆哆嗦嗦地给徐远行翻相册,上牙磕着下牙说:“隆重给你介绍一下我的朋友…”
“你俩干嘛呢?”赵君澜出来开尿,看到俩人头凑到一起,大喊一声:“你俩不要在我面前搞事。”他已经喝多了,走路打晃,目光涣散,口齿不清:“不要给我搞事。知道吗?”说完小跑几步,找到一个小雪堆,弯腰吐了。
“纯有病。”曾不野说着转身进去了。
蒙古包里已经要被掀开了顶,曾不野头疼,穿上衣服就要回车里。额尔登叫住了她,说:“走,带你去睡觉。”
于是曾不野跟在额尔登身后,向蒙古包后面去。白雪反着银光,很奇怪,天上明明没有月亮,但雪却这么亮。额尔登指着几百米外的地方说:“就在那。”
“哪?”曾不野根本看不清。
“就在那。”额尔登说:“跟我走。”
“也是蒙古包吗?”
“不是,是房子。在另一个嘎查。”
曾不野听不懂,这时徐远行在身后解释:“嘎查类似于村。他的意思是要带你去另一个村里住。”
“那别人呢?”曾不野又问。
“我和额尔登先送你过去,然后去接小扁豆和嫂子他们。身体好的就蒙古包打地铺吧。今天都喝多了,不露营了。”徐远行解释。
“赵君澜会不会吐死在外面?”
“他已经醒酒了。”
…
费力地走到住的地方,曾不野发现真的是房子。门口挂着牌匾,她看不清。徐远行就说:“是村委会。今晚住村委会的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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