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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苏婉娘的好奇

  送走了满载而归、志得意满的周德威,以及目光深沉、各怀心思的李嗣源和石敬瑭,石洲城仿佛瞬间卸下了一层沉重的、名为“庆典”的华丽戏服,露出了内里更加紧张而隐秘的底色。顾远没有丝毫喘息,立刻召见了墨罕、晁豪、何佳俊、邹野、左耀等人,在戒备森严的书房内,对着巨大的舆图,开始了新一轮更为关键的部署。他低沉的嗓音在室内回荡,每一个指令都关乎着石洲未来的生死存亡,关乎着他能否挣脱李存勖的枷锁,将耶律德光的视线牢牢引向这片他精心构筑的舞台。窗外的天色阴沉,一如他此刻深邃难测的心境。

  而与此同时,在顾府的另一端,苏有财和王氏正经历着他们人生中最辉煌的时刻。当那方象征着“洞房花烛夜”圆满完成的、沾染着刺目“落红”的白绫被单,被听雨轩的粗使婆子按照顾远昨夜“吩咐”,面无表情地挂出去晾晒时,苏家夫妇激动得几乎要当场昏厥。

  “成了!成了!我的儿!我的好女儿啊!”王氏死死抓着苏有财的胳膊,声音因狂喜而变调,她盯着那抹刺眼的暗红,仿佛看到了通往金山银山的金光大道,“王爷…王爷他真的…哈哈哈!祖宗保佑!祖宗显灵啊!”那“落红”在他们眼中,是女儿成功“拴住”王爷的铁证,更是他们苏家飞黄腾达的通行符。

  苏有财肥胖的脸涨成了猪肝色,胸口剧烈起伏,他用力拍打着大腿,唾沫横飞:“值了!太值了!我就说!我们婉娘是有大福气的!看看!王爷多疼她!以正妻之礼迎娶,又…又如此宠爱!”他彻底膨胀了,仿佛自己已然是石洲城说一不二的“太上皇”。他们甚至从街头巷尾的闲言碎语中,“确认”了一个更让他们欣喜若狂的消息:那位正妃乔清洛的父亲,似乎早已不在人世!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们,就是顾远唯一的、名正言顺的“岳父岳母”!

  巨大的虚荣和贪婪如同烈火,瞬间烧毁了这对夫妇最后一丝理智和敬畏。他们迫不及待地拉着懵懂的小儿子苏小宝,开始了在石洲城招摇过市、作威作福的“巡游”。

  绸缎庄里,王氏抚摸着最上等的苏杭云锦,眼都不眨地指使伙计:“这个,这个,还有那个花色的,各给我扯十匹!送到顾府去!记在王爷账上!”掌柜的刚露出为难之色,苏有财便腆着肚子,鼻孔朝天:“怎么?怕王爷付不起?睁开你的狗眼看清楚!老夫是王爷的岳丈!亲岳丈!王爷唯一的岳丈!”

  逛完街去酒楼雅间,苏家三人点了一桌山珍海味,酒足饭饱后,苏小宝剔着牙,学着父亲的样子,把筷子一摔:“记账!王爷府上自会来结!”跑堂的陪着小心:“客官…这…小店小本经营…”苏有财眼睛一瞪:“混账东西!王爷是我女婿!整个石洲都是我女婿的!吃你点东西是看得起你!再啰嗦,让王爷砍了你的狗头!”

  到了古玩店中:苏小宝看中了一个前朝玉雕笔洗,拿在手里把玩,一个失手,“哐当”摔得粉碎。店主心疼得脸都白了。王氏却一把拉过儿子,尖声道:“哎哟,小宝又不是故意的!一个破玩意儿,值当什么?回头让王爷赔你十个更好的!”苏有财更是冷哼:“晦气!小宝,我们走!这破店,以后别来了!”

  他们的行径很快如同瘟疫般传开。石洲百姓本就对这对突然冒出来的“王爷岳家”充满好奇,如今更是避之如蛇蝎。畏惧于顾远的威名,商家们敢怒不敢言,只能忍气吞声。消息层层上报,最终落到了墨罕耳中。

  墨罕那张刀疤纵横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眼底深处掠过一丝冰冷的杀意。他大步流星走进顾远正在部署机密的书房,无视了正在激烈讨论的众人,单膝跪地,声音如同生铁摩擦:“少主!苏氏夫妇及其幼子,在城中肆意妄为,强取豪夺,败坏顾府声誉,更屡次假借少主之名,行勒索恐吓之事!百姓怨声载道!请少主示下,是否…”他做了一个手刀抹脖子的动作,眼中凶光毕露。

  墨罕汇报时,顾远正对着舆图上一处关隘凝神思索,闻言,眉峰猛地一蹙,一股被冒犯的暴怒瞬间涌上心头。他猛地转身,眼神锐利如刀:“混账东西!割了他们三个狗杂种的脑袋!挂城门上示众,以儆效尤!”

  苏婉娘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她显然是听到了风声,一路跑来的,发髻微乱,脸色苍白如纸,眼中噙满了绝望的泪水。

  “王爷!求王爷开恩!求王爷饶命!”她声音凄楚,带着哭腔,额头重重磕在冰冷的地砖上,“父母…父母年迈糊涂,小弟年幼无知…他们…他们只是一时得意忘形,绝非有意冒犯王爷威严!求王爷看在他们…看在他们…”她哽咽着,想说“看在他们将我献给您的份上”,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那只会让她更加屈辱,“求王爷饶他们一命!妾身…妾身愿代父母受罚!求王爷!”她泣不成声,瘦弱的肩膀剧烈颤抖,那份深入骨髓的悲苦和无助,让书房内肃杀的气氛都为之一滞。

  小主,

  顾远看着地上哭得几乎要晕厥过去的苏婉娘,心中那滔天的怒火像是被浇了一盆冷水。他厌恶苏家夫妇的贪婪无耻,更痛恨他们败坏自己的名声,搅乱石洲的秩序。但眼前这个女子…她是这场交易中最无辜的牺牲品,昨夜那绝望空洞的眼神犹在眼前。杀了她的父母幼弟?那与周德威当夜活活打死郭从逊又有何异?不过是将这可怜女子彻底推入绝望深渊罢了。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杀意,眼神冰冷地扫过墨罕:“罢了!杀之无益,徒增笑柄。”他声音带着压抑的烦躁,“去!派人‘敲打敲打’!让他们知道,石洲的法度,不是他们撒野的地方!再有下次…”他顿了顿,语气森然,“连同他们那个不知死活的小崽子,一并打断腿,扔出城去喂狼!”

  “遵命!”墨罕领命,眼中凶光未减,显然对少主的“仁慈”有些不以为然,但军令如山。

  苏婉娘如蒙大赦,瘫软在地,泪水更加汹涌,却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茫然:“谢…谢王爷开恩…”

  然而,顾远的“敲打”显然未能真正震慑住已经被贪婪和虚荣彻底冲昏头脑的苏家夫妇。墨罕派去的几个赤磷卫,只是冷着脸警告了几句,并未真正动刑。这在苏有财和王氏看来,无疑是顾远“顾忌”他们身份的表现!女婿终究是女婿,岂敢真的对岳丈岳母动手?他们非但没有收敛,反而更加膨胀,甚至生出了几分“长辈”指点江山的荒谬心态。

  “哼,这个顾远,终究是契丹蛮子,不懂我中原礼数!”苏有财在客栈里剔着牙,对王氏抱怨,“哪有女婿如此怠慢岳丈岳母的?我们来了这几日,除了成婚那日奉茶,他竟连个像样的请安都没有!王府规矩何在?孝道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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