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在刘章为刘协接风而准备的宴会上,后者一脸古怪的不时看着四周。
“山阳公,何故四处张望啊?”
刘章面带疑惑的开口问道。
刘协犹豫了片刻,随后开口问道。
“念祖啊,敢问这房内的字……为何让某觉得颇有种熟悉之感?”
刘章闻言,一脸恍然之状开口道。
“哦!你是说这些字啊……”
刘章嘴角微微上翘。
“山阳公不妨猜猜看,说起来这也算最近百年内最具知名度的书法大家的遗作了……”
刘协闻言,眉头皱了皱,似是察觉到了什么,犹豫再三之后,起身道。
“侯爷,某可否近些观察一番?”
“区区些许字画尔,山阳公但请自便。”
刘协闻言,起身之后冲着刘章抱了抱拳,旋即走到一面墙前,仔细看起了被刘章装裱过后挂在墙上的一枚枚字帖,不久之后……
“啧!”
刘协发出的声音并不大,但奈何室内太过安静,却是将咋舌声凸显的极为引人耳目。
刘章半转身形,看向刘协笑道。
“山阳公何故如此?是嫌弃刘某的饭菜不美?亦或是这墙上的字帖字迹丑陋难入山阳公双目?”
刘协闻言,深深吸了一口气,转身看向刘章道。
“念祖,你我好歹也算同宗,有必要因一已故之人折辱于吾吗?你要明白,吾好歹也曾是大汉天子!”
刘章闻言,眼神一冷,扫了刘协一眼,道。
“大汉天子?您还记得自己曾是大汉天子?董卓战刀抵于颈肩我算你是年幼畏于刀兵,可那温侯将国贼戮于剑下之后,王允不过一犬儒之辈竟然也能越俎代庖的驳了你的面子去发号施令,你这大汉天子当得,当真是威仪满满呐!”
“我……”
刘协本想痛斥刘章一番,但当看见刘章那双冷漠的眸子时,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嗫喏道。
“汝……汝欲何为?”
刘章见状低头做沉思之状,只是在旁人目光难及不到之处其眼中的不屑一闪而逝,而后……
“我想请你写一篇文章,不求你于文中自责,只需如实写清楚当时那王允刚愎自用的嘴脸,以及阐明我那已故的岳丈蔡邕是因王允排除异己之私欲而惨遭杀害即可……”
“这……”
刘章一直注视着刘协,忽见其眼中的犹豫与挣扎交替出现,当即继续开口道。
“伯和(刘协表字)呀,不是我说你,大汉已经是过去了,留着一个王允这样的忠君典范你想做什么?更何况,如今颍川的大案之中,这太原王家的余孽再一次深陷其中你难道不明白其中的道理么……”
“忠君?大案?王家?”
刘协顺着刘章思路呢喃了一句,刘章见状,点了点头,道。
“对啊!”
说着刘章迅速起身凑到刘协身边,低声继续道。
“而且伯和你再往深处仔细想想,这蔡邕本就是曹操的恩师,同时也是本侯的岳丈,而其女蔡琰同样也是当今陛下以及当朝尚书周不疑的师母,你觉得……嗯?”
说完,刘章笑着退后半步,抬手拍了拍刘协的肩膀,道。
“伯和啊,很多时候政治就是这样的,人在追逐名利的同时,自身也同样会成为他人争夺名利的筹码,就像那晁错与主父偃之流,有时未必是他们做错了什么,而是大势需要他们去死上一死,你……明白了吗?”
“我……我写!”
刘协先是咬了咬牙,随后像是放弃了什么一样,整个儿人都松了下来。
刘章见状,脸上露出一抹颇有些邪恶的笑容,道。
“既然如此,那就顺便将杨家也填进去吧,至于写什么,怎么写,伯和你可以自行斟酌,当然了,若是想不出来,也可以同本侯讲,届时本侯可以派个人帮你写出一篇让大家都满意的檄文来……”
“那就……多谢侯爷了……”
“嗯,很好,那么就请山阳公好生享用这一桌美食吧,当然了,等一下几位王妃也会过来陪山阳公,记得不要闹情绪哦,不然的话……呵呵……”
说完,刘章再一次拍了拍刘协的肩膀,随后转身大步离开。
而房内的刘协,在许久之后,眼中再一次蓄满了泪水……
与此同时……
许褚一见刘章走出院子,便直接迎了上去,开口问道。
“侯爷,谈得如何了?”
刘章点了点头,道。
“搞定了,不过一区区亡国之君尔,能留其性命与荣华已是幸事,偏偏还要成天赖在陛下身边指手画脚,还真当他自己是大魏的太上皇了不成!”
许褚闻言张了张嘴,心道,还不是你当初力主将其留在陛下身边向陛下传授些经验的,结果就这?
不过嘛,这话许褚到了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