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面的人,他狠心地说:“你大可以去,我会把你的画像布满全城,你连城门都踏不进去,你能如何?”
他背着身子,看不见宁沉的表情,只知道他说出这话时,身后的人突然沉默了。
他等了很久,终于忍不住回头,这一眼,原先所有的防御都轰然倒塌,碎石子咕噜噜滚了一地,满面的灰尘让他双目刺痛,忍不住呛咳出来。
他情不自禁伸出手去抚拍宁沉的背,哄人的话脱口而出,“怎么委屈成这样,我……”
谢攸很无奈地叹道:“我也……很为难,我真的不想让你去,你若是伤了病了,我会很心疼。”
他希望宁沉听了他的话后会回心转意,把自己所有的情绪都剖开给宁沉看了,就算是不为了自己,起码也为了谢攸,他能稍微对自己好一点。
可宁沉只是红着眼睛,像赌气一样说:“你要是不许我进城,那我就日日守在城外,饿了啃树皮,渴了喝河水,只要让我找到机会,我一定会进去的。”
他这话说得自己可怜极了,自己说得泄愤了,却是扎在了谢攸心上。
且不说他会不会让宁沉这样,单是想想就已经舍不得到心都揪着痛,他怎么舍得让宁沉这样呢?
可宁沉真的能做得出来,他一定会委屈自己,最后等谢攸心疼了,他的目的就达到了。
就如同现在,他只是单说出口就让谢攸无法忍耐,他不达目的不罢休,谢攸最后只能听他的。
两相对峙,谢攸先败。
他叹道:“说什么气话。”
宁沉就撇着嘴,“我说的不是气话!”
“好好好。”谢攸投降了,“既然你非要下山,那我就带你去,但是,我要和你约法三章。”
宁沉抬着水盈盈的眼看过去,谢攸不似说笑,那双黑眸墨色浓重,深得宁沉只看了一眼就慌乱地避开。
他唇角绷得很直,仿佛退一步就是吃了多大的亏,直勾勾地望着宁沉,眼中隐约有宁沉的影子。
宁沉吸了吸鼻子,“你先说,若是可以我再同意。”
谢攸没在乎他的蹬鼻子上脸,竖起三根手指道:“你和我保证,只要出现一丝一毫的不对劲,我一定要送你出城。”
宁沉眼珠一转,没来得及想应对的方法,谢攸一掌捏住他的下颌,咬牙切齿地说:“说。”
宁沉苦着脸,声音还有些闷:“我答应你,你松手。”
谢攸这才松开手,宁沉揉了揉下颌,吐槽他,“捏我像审犯人。”
说完就听身旁的人“嗤”了一声,宁沉不知道谢攸审犯人是什么样,若真是犯人,早跪在地上哭爹喊娘了。
哪里像现在,谢攸一退再退,就差把他供起来了,他对宁沉是捧在手心里都怕摔碎了,偶尔对他严肃一些,宁沉竟觉得他在审犯人。
宁沉肩上还提了一袋包裹,是这几日下山的换洗衣物,谢攸轻轻一勾,将那包裹放在自己肘间,“走吧。”
宁沉这包裹很轻,小小一包,谢攸走在后面,嘱咐说:“若是缺什么就来找我,别委屈了自己。”
宁沉没应声,山林间有松针,偶尔踩到会滑,他小心翼翼一步一步往下走,手腕突然被牵住了。
谢攸的手灵活地钻到他掌心牵起他的手,“下山路滑,我背你。”
宁沉挣一下没挣开,嘟囔道:“不用。”
“那我牵你。”谢攸当机立断道。
虽说小心些就不会摔了,但是谢攸牵着,不得不说,宁沉的心也跟着放下来了。
他也不知道怎的,只要谢攸在,总是会安心一些,基于此,他没有拒绝。
他握着谢攸干燥粗糙的掌心,步子稳稳当当地走下了山。
原先派来接他们的马车已经载了何遥和师父,停在原地的只有一匹高大的骏马。
这马通体黑色,矫健有力的四肢在地上踢踏几下,那双大如灯笼的眼睛看向宁沉时,宁沉忽地腿一软。
他还记得先前骑马结果差点把小命给丢了的事,下意识后退一步,手抓住谢攸的胳膊才能不跪倒在地,他声音哆嗦:“你骑马去就好,我走路。”
他说着还真的要走,还给自己找理由:“师父要教他们的已经教过我了,我去晚些也无事的。”
说话都颤,要哭不哭的样子,谢攸揽着他的腰把人拖回来,声音洒在宁沉耳边:“我在,你怕什么?”
不管谢攸在不在都怕,宁沉腿肚子发抖,听见谢攸又问:“可以吗?”
宁沉咬着唇,艰难点头。
他眼睛都不敢闭,紧张地被谢攸扶着坐上马,手抓着谢攸的手不肯放,谢攸轻声道:“你先松手,数三个数我就上来了。”
宁沉闭着眼松开手,他听见衣袍翻飞的簌簌声,没用三个数,身后已经稳稳地坐了一个人。
他靠着谢攸的胸膛,很安心地往后凑了些,身体贴得很近,他甚至能很清晰地感知到那触感,鼻间萦绕着谢攸的气息,周身被牢牢包裹,他缓缓睁开眼睛,感觉好像没那么怕了。
说话的震动都能清楚地传递过来,太近了,近到半个身子都跟着麻了。
谢攸低声道:“别怕,我会让这马慢一些。”
宁沉摇头:“无事,我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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