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渡尘下意识地抿了抿唇，眉头微微皱起。
心中满是不悦与懊恼，他竟会因为顾元池的细微动静而晃神。
这在他看来，是极为不该之事。
于是手上暗地里加了些力气，像是要把这份不该有的情绪通过力量宣泄出去。
“莫要作声，屏息。”
他压低声音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嗔怒。
此时的顾元池，额上的汗一滴一滴地顺着下颚滑落。
在这静谧且紧张的氛围里，那汗滴的滑落声仿佛都被无限放大。
有一滴在贺渡尘动作间竟落到了他的手背上。
那温热的触感让贺渡尘的手微微一抖。
他微微抬眼看向顾元池，却见对方正全神贯注地盯着前方，似乎并未注意到这一细节。
贺渡尘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重新镇定下来，将目光移开，继续专注于当下之事。
只是那手背上的汗滴痕迹，却好似带着一种别样的温度，在他的心头萦绕不散，令他愈发难以集中精力。
贺渡尘缓缓收回了手，那动作仿佛带着某种解脱与疲惫。
顾元池只觉得浑身上下像是被烈火灼烧后又重塑一般，每一寸筋骨、每一丝血肉都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的洗礼。
这种感觉犹如回炉重造，奇异而强烈。
顾元池深知自己这副身体若要踏上修行之路，前方必定荆棘满布，需得咬紧牙关承受诸多苦难。
贺渡尘依旧没有抬眼去瞧顾元池，只是微微垂落眼眸，那浓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方投下一小片阴影。
他的声音低沉且冷淡，轻声吐出一句：“收拾妥当了，就自行离去。明日起，辰时练剑。”
其实，并非贺渡尘不愿去看，实在是此刻的顾元池模样有些……难以言喻。
只见顾元池身姿笔挺地站在那里，身上仅着一条亵裤，那精壮的上身毫无保留地袒露着。
小麦色的肌肤在光线的映照下泛着微微的光泽，古铜色的线条勾勒出结实的胸膛与腹肌，充满了力量感。
几缕因为极力忍耐而冒出的汗水，在他的额头、脖颈以及胸膛处缓缓滑落。
有的已经顺着身体的曲线蜿蜒而下，有的却还在肌肤上摇摇欲坠，似落非落。
这般情景，透着一种别样的野性与不羁，也难怪贺渡尘不知该如何直视。
然而，贺渡尘内心深处其实明白，自己本不应是会被这些外在表象所左右的人。
往昔岁月，青云峰上可谓热闹非凡，前来向他献媚讨好之人络绎不绝，其中不乏男男女女。
甚至有那痴心之人，听闻他惯常于寒池中修炼，竟提前悄悄潜入潭中默默等候，全然不顾那冰水刺骨的寒冷，只为能得他片刻垂青。
而贺渡尘面对这些，向来都是神情冷峻，不假辞色。
他不仅会毫不留情地将那些人驱赶出寒池，还必定会命人将潭水彻底更换一番。
似乎唯有如此，方能洗净那些他所厌恶的纷扰。
可如今，世事难料。
他竟会因为眼前这个小弟子而变得如此局促不安，连直视对方都不敢。
贺渡尘在心底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暗自思忖，看来日后还是要与观星保持距离为好。
免得再生出这般无端的困扰与纠结，徒乱己心。
顾元池这边，被贺渡尘告知收拾妥当自行离去，就开始利落的穿上衣物。
待整理好一切，顾元池走到贺渡尘面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师父，弟子告退。”
“还有……多谢师尊照拂。”
顾元池的声音平静而沉稳。
贺渡尘双唇紧抿，微微颔了颔首，额前几缕发丝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
他的目光始终躲闪着，只能故作镇定地抬起手挥了挥。
顾元池缓缓转身，衣袂随之轻轻飘舞。
他抬手握住门把，轻轻一合，那“吱呀”的关门声在寂静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每一声都似重重地敲击在贺渡尘的心间，令他的心猛地一颤。
随着顾元池的脚步声逐渐远去，贺渡尘感觉那声音仿佛透过地面，沿着他的双腿缓缓爬升，直直地踩在他的心尖之上，一下又一下，搅得他内心的情绪如汹涌的潮水般澎湃不息。
贺渡尘的视线牢牢地定在那扇紧闭的木门上，那门板纹理清晰，在他的眼中却渐渐模糊起来。
他就那样静静地站着，仿若一尊雕塑，时间在他的身旁悄然流逝，不知过了多久，他才仿若从一场漫长的梦境中惊醒。
缓缓转身，踱步回到那清冷孤寂的内室。
他的口中喃喃自语：“弟子就是弟子……”
那声音在空旷的内室中回荡，带着一丝自我安慰的意味。
他决计不会相信观星那老头子的鬼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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