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拜山头

软化流淌,立身之处的地面泥浆翻涌,几乎一个眨眼的工夫,就不见了踪迹,烂泥塘似的地面,也瞬间恢复如常。

  缩地成寸,其实道门兵家都有类似术法。

  没了身躯支撑,绿色竹刀开始下坠。

  阿良伸手握住竹刀,发现李宝瓶三人瞪大眼睛望向自己。

  阿良赶紧抬头挺胸,没有将竹刀放回刀鞘,而是以刀尖拄地,摆出一副抬头望天的潇洒姿态。

  阿良偷偷碎碎念:“夸我,使劲夸我。我阿良最大的两个优点,一是喜欢接受批评,你批评我,我就打死你。再就是经得住别人的称赞褒奖,再没谱再肉麻,都接得住。”

  李槐率先开口,他一路小跑到阿良身边,上下打量了一番,说道:“阿良,你来这么晚,是不是拉屎去了?真是懒人屎尿多,你知不知道再晚来一点,以后就没人陪你唠叨,陪你一起撒尿了?那么到时候你会不会想我?”

  假装高人风范很是辛苦的阿良顿时破功,恼羞成怒道:“我想你娘想你姐,就是不想你这个没良心的兔崽子。”

  李槐破天荒没反骂回去,低下头,脸色有些黯然。

  阿良叹了口气,摸了摸李槐的脑袋:“你这不是没死翘翘嘛,愁眉苦脸做啥,行了行了……”

  李槐立马笑嘻嘻抬起头:“阿良,你教我绝世武功吧。”

  阿良笑问道:“你能吃苦?”

  李槐一本正经摇头道:“当然吃不住苦,你就没有让我不用吃苦,也能练成天下无敌的厉害功夫?”

  阿良嘴角抽搐:“你觉得呢?”

  李槐撇撇嘴,斜了他一眼:“阿良,你让我很失望啊。”

  李宝瓶背着小书箱,朝阿良笑了笑,然后跑去看陈平安。

  林守一来到阿良身前,有些疑惑,却没有开口询问什么。阿良对林守一点了点头,示意私下聊。

  浑身浴血的朱河盘膝而坐,他只是看着吓人而已,并未伤及魂魄和元气根本。朱河抹了把脸上的血迹,满脸笑意,只觉得痛快,真是痛快,这辈子不曾如此酣畅淋漓,好像心胸间的所有积郁都因为这场大战,一扫而空,脑海清明,筋骨舒张。

  朱鹿飞奔到朱河身边,蹲下身,还带着满脸泪痕。朱河摆手大笑道:“闺女,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好事,天大的好事!爹感觉像是抓住了一丝破境的契机,原本死气沉沉的几个关键窍穴,有了新气抽芽的迹象。别小看这点苗头,对于爹这种原本武道前途断绝的人来说,是莫大幸事!”

  朱鹿将信将疑,忧心忡忡道:“爹,您别急着说话,小心扯到伤口。”

  朱河笑意更浓,双手撑在膝盖上,容光焕发,整个人显得精神格外饱满:“这点小伤算什么,若是再熬上一刻钟一炷香的工夫,爹说不准就能一只脚跨入第六境的门槛了。当然,前提是爹没死在那条畜生的嘴下。”

  朱河说到这里,望向阿良那边,伸出大拇指:“阿良前辈,到了红烛镇,请你喝那新酿的杏花春!”

  背对朱河的阿良抬起手臂,摆摆手,说了句很煞风景的话:“老朱啊,大恩不言谢,记在心里就好,说出来显得多没诚意。”

  陈平安那边接过李宝瓶递过来的小瓷瓶,正是杨家铺子的祖传独家秘方,用处很简单,就是扛痛,之前在小镇神仙坟,与马苦玄那番差点分出生死的惨烈搏杀后,陈平安便用过一次。如果阿良没有及时出现,那么这只小瓷瓶就一定会派上用场。现在就不需要了。陈平安此刻虽然满身绞痛,但是还不至于用上它,杨老头曾经说得很清楚,是药三分毒,能不用就别用,尤其是习武之后,如果滥用所谓的灵丹妙药,长远来看,就是在挖自己的墙脚。

  李宝瓶看着脸色苍白的小师叔,心思细腻的她敏锐发现,小师叔握着柴刀的左手,一直在克制不住地颤抖。

  陈平安轻声安慰道:“不打紧,只是身子骨暂时被打回了原形,但不是没有好处,如果我的感觉没有出错的话,将来好处要更多一些。”

  李宝瓶使劲点头,一点也不怀疑,因为小师叔说过不会骗她。

  阿良环顾四周,分别看过了黑蛇和白蟒,想了想,悄然加重力道,拄地刀尖不易察觉地往地面钉入一寸距离。

  一个失魂落魄逃回山腹洞府的土地,脑袋上就像被一记天雷砸中,鲜血爆溅,他吓得屁滚尿流,躲远几步后抬头望去,仅是空中露出一小截绿色刀尖而已,再无其他。这个风度翩翩如豪阀俊彦的貌美青年,咬咬牙一跺脚。下一刻,他的身形便如雨后春笋般从棋墩山石坪破土而出。他一只手掌按住伤口,哭丧着脸望向高深莫测的阿良,恨不得跪地求饶,苦苦哀求道:“恳请大仙不要再戏耍小的了。”

  年轻土地的去而复还把少女朱鹿吓了一大跳,她不知为何瞬间就情绪爆发,站起身对着阿良喊道:“杀了他们!”

  阿良笑着转过身,看着脸色狰狞的朱鹿,问道:“为什么要杀掉他们?跟我无冤无仇的。”

  朱鹿清秀可人的脸庞越发扭曲,伸出手指,遥遥指着阿良:“无冤无仇?那两条畜生方才要吃了我们!这个棋墩山土地更是幕后的罪魁祸首!”

  阿良恍然,看了眼满脸焦急的年轻土地,然后各看了黑蛇白蟒一眼:“你要吃我?你?还是你?”

  棋墩山土地和两条尚未化形的蛇蟒,自然一起死命摇头。

  朱鹿气得浑身颤抖,哭腔道:“我爹差点就死了,我们都差点死了!”

  她泪眼朦胧,望着那个陌生至极的阿良:“你明明有这份能耐,为民除害,为何不做?两条孽畜,一个假公济私的土地,不庇护旅人,反而合伙害人,你阿良怎么就杀不得?”

  阿良默然片刻,突然大笑起来:“哈哈,你这口气,像是我未过门的媳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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