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骊皇帝轻轻将手掌放在少年肩头:“大骊被视为蛮夷之地近千年,我就是希望以此自省,让自己不要忘记这份奇耻大辱!”
宋集薪愣了愣。
大骊皇帝收回手,忍俊不禁:“骗你的,我只是嫌弃‘寡人’这个说法不吉利。”
陆先生骤然出声:“来了!”
大骊皇帝问道:“面对围剿,不是逃跑,而是杀向我们这里?”
陆先生心神剧震,瞪大眼睛望向窗外南方,颤声道:“十境,十一境,十二境!已经是十二境巅峰了!”
大骊皇帝神色平静,吩咐宋集薪:“宋睦,该你出手了。”
宋集薪深吸一口气,转身面向南方站定,双手掐诀,咬牙道:“我宋睦,奉大骊皇帝敕令,命你们十二位坐镇山河气运的正神,接剑!”
大骊京城风起云涌,这栋高楼瞬间剑气冲天。
一楼一剑率先破空而去,电光乍起,大骊京城内,无数人惊骇举头望向那条悬挂头顶的电光。片刻之后是二楼、三楼飞剑,一直到第十二剑。
其中半数飞剑并非直直南下拒敌,而是选择绕路向其余三个方向。而且飞剑离开高楼之时就已变得无比巨大,离开京城之后更是再度暴涨。哪怕是那柄在楼内小如柳叶的小巧飞剑,在远离大骊京城百里之后,也变成了一把长达十数丈的巨大飞剑。
以这栋仿造天上白玉京的十二层高楼作为起始之地,四面八方皆有神灵听从敕令,露出一尊尊威严法身。其中在最南边的大骊南岳之巅,一尊高达百丈的金身正神屹立于山顶,高高举起手臂,高声大喝道:“南岳奉旨领剑!”
大骊版图各地,其余十一尊显露出巨大法相的山河正神纷纷接住离开高楼的飞剑,然后踏空而行,凌空一步就是数十里之遥。
无一例外,矛头直指那道从南往北破空飞掠的长虹。
那尊南岳正神的金身法相率先迎敌。砰然巨响后,法相与飞剑一并支离破碎。
京城内,白玉京顶楼传来一声惊叹,充满疑惑,以及无奈。
陆先生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
宋集薪嘴角渗出血丝,大骊皇帝眉头紧皱。
唯独稚圭趴在窗台上,没心没肺地四处张望。
第二尊金身神祇如出一辙,轰然炸碎。
每隔一段时间,就传出一声响彻大骊疆域的雷响。
宋集薪已是七窍流血的惨淡光景,面容狰狞,但仍在强自坚定心神不动摇。
当远处第六声响起时,顶楼的栾长野苦笑道:“怕了你了。老夫给你让路还不成吗?”其余六尊原本从北到南一线排开的金身法相开始各自左右偏移,让出正中间的那条道路。
似乎觉得有些意犹未尽,那抹白虹微微凝滞些许,不过很快打消了找那些神祇麻烦的念头,继续笔直向前。
最终,这道身影一头撞入大骊京城,落在那座隐藏有白玉京的高台下方。
宋长镜的额头上早已渗出汗水,但仍然站在从天而降的男人之前,拦住去路。不过他很快又露出笑容,只觉得若是能与此人酣畅一战,虽死无憾,不枉此生!
广场上,一个相貌平平的男人站在那里,滑稽的是,此人小腿上还绑着便于行走山路的缠脚,手里拎着把破碎的绿色竹刀。这汉子转头看了眼京城城头,有些纳闷地“咦”了一声,这才转头望向那个十境武夫,微微点头,流露出一点赞许之意,最后抬起视线,望向暗藏玄机的高台之顶。
他丢了那把竹刀,轻轻一跺脚,高楼白玉京顿时被迫显现出真容。
他拔出腰间另外一把狭刀祥符,随意抬臂举起,刀尖指向高楼,高声道:“里头五个,哪个是大骊皇帝?我赶时间,赶紧自己出来磕头认错!我数十声,十!一!”
直接从十跳到一,阿良对着那座高台和高楼猛然间一刀劈下。
两者之间出现了一条极其细微的金色丝线,如一线潮向前迅猛推进。
宋长镜不退反进,大步向前,气势瞬间攀升到武道之巅,怒喝一声,双臂交错格挡在身前。脚底地面被他重重踩踏之后,崩裂出一张巨大的蛛网。
于生死之间砥砺武道,这绝不是一句空话。宋长镜当初以大骊皇子身份毅然投身军伍,戎马生涯二十余年,大大小小的胜仗败仗、苦战死战不计其数,最终能够从整个东宝瓶洲的武夫当中脱颖而出,就是这一次迎难而上的底气。
那条金线触及宋长镜的胳膊,所着白袍的袖子瞬间被划破,如铁线切割白嫩豆腐一般轻而易举。要知道,宋长镜身上这一袭袍子可是大骊仙家首屈一指的道家法宝,名为“流水袍”,曾是一位上五境陆地神仙的珍贵遗物,号称能够抵挡住上五境修士之下的所有术法神通,可是对上那条罡气凝聚成实质的金色丝线后,竟是如此脆弱不堪。
虽然没了外物的倚仗,可宋长镜仍是执意不退。他想要试一试,自己这副传说中可以媲美金身罗汉的武夫体魄,到底能不能挡得住这一记货真价实的神仙刀。
答案很快就水落石出——能,但只能支撑一眨眼的工夫。
宋长镜仍是不愿就此退去,一声怒喝,满脸焕发出异样的金色光彩,体内气机流转,从之前的洪水滚滚气势汹涌,变成了一瞬间水面冰冻的大千气象。
宋长镜的修长身形连退数丈,双臂皮肉已经被割出一条细小的沟壑,却不见丝毫鲜血。与此同时,那条势不可当的金色丝线即将刻入他的骨头。
“让开!”
一尊高达数丈、身披青甲的道家符箓将宋长镜撞飞出去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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