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如一支箭矢瞬间来到黑衣汉子身前。
目瞪口呆的汉子竟是只能在仓促之间猛提一口气,双臂护在胸前。
汉子的手臂传来一阵铁锤重砸的剧痛,整个人被一撞之下只得踉跄后退,好不容易止住后退颓势,正要让近乎麻痹的双手迅速舒展些许,不料一抹黑影如附骨之疽高高跃起,以膝盖撞在了中门微开的汉子胸口。
这一下汉子当真是受伤不轻,砰然一声倒飞出去。
当鲜血涌至汉子的喉咙,他的头脑彻底清醒过来,心神反而比之前更加清澈。到底是实打实的三境武夫,想着那少年出人意料的狠辣攻势,多半是强弩之末了,只要等到自己借着这股冲劲在远处摔落,应该就可以很快起身迎敌。
但是那个草鞋少年如一阵江心的清风,速度不减反增,已经来到尚未摔落在地的汉子身侧,对着后者脑袋就是一拳抡下。
砰!黑衣汉子的身躯被直直打落地面,由于下坠势头过大,甚至还在船板上微微反弹了一下。
呕出一大口鲜血后,一拳未出一招未使的三境武夫就这么彻底地昏厥了过去。
不幸中的万幸,当看到他晕死过去后,少年几乎要踩在他面门上的那只草鞋骤然收了回去。
一切不过是眨眼工夫。
中年男人来不及转身,只是保持那个扭头的姿势,一脸读书人掉进粪坑里的表情。
妇人脸色雪白,怀中的孩子张大嘴巴,一行仆从丫鬟更是没回过神来。
陈平安瞥了眼脚边的黑衣汉子,确定没有出手偷袭的可能性后,看了眼儒衫男人,最后把视线停留在妇人身上,缓缓开口道:“现在道理是不是讲得通了?”
吓破了胆的妇人突然对中年男人尖声道:“马敬复是个中看不中用的废物,你堂堂大骊清流官员难道也要当废物?快点亮出你的官家身份啊!”
中年男人转身,伸手指向陈平安,暴喝道:“你放肆!本官是这条绣花江尽头的宛平县县令!此时正是在赴任途中……”
陈平安根本不去看那个恼羞成怒的男人,死死盯住妇人。
妇人那句“有爹生没娘养”,还要掳走李宝瓶当丫鬟,他记得很清楚。
陈平安不是不记仇的人,有些别人伤害到自己的无心之举,陈平安熬一熬,也就忍过去了;可有些必须要报的仇,只要一天没报,那么他活一百年,就能记住九十六年!
阿良曾经笑问:“剩下四年被你吃掉啦?”
少年一板一眼回答:“四岁之前,我有爹娘,又不懂事,可以不算。”
陈平安再次如清风一冲向前,一脚踹得那妇人连同怀中孩子一起踉跄摔倒。
只是比起那个黑衣汉子,他们的惊吓多过疼痛。
陈平安冷冷瞥了眼那个锦衣玉食的孩子。
中年男人破口大骂道:“岂有此理,你竟然连妇孺也不放过?匪人竖子!丧心病狂!”
陈平安走向他,说道:“只要是个人,到了懂事的岁数,就要讲道理。我管你是大是小,是男是女?”
中年男人步步后退,始终伸手指着陈平安,颤声威胁道:“我要治你的重罪,让你吃一辈子牢狱饭!”
就在此时,二楼有人沉声道:“小家伙,这就有些过分了啊。教训过那名扈从就差不多了,还不快快收手?如果继续不依不饶,靠着一点本事就敢恃武犯禁,老夫虽然不是官场中人,可要拦下你,帮助那位县令大人将你抓捕归案,还真不难。”
陈平安闻声转头望去,一名青色长衫老者站在二楼船头,身旁站着一个佩剑的白袍男子,正在闭目养神。
陈平安收回视线,对中年男人说道:“跟我们道歉。”
中年男人眼见有人仗义执言,无形中胆气大壮,愤怒道:“休想!到了宛平县辖境,本官要让你这个匪徒见识一下我们大骊的律法!”
陈平安深吸一口气:“道歉!”
中年男人有些畏缩,望向二楼,高喊:“还望老先生见义勇为,在下定会铭感五内!”
老人对此面无表情,望向陈平安的背影:“少年,老夫最后劝你一句,停步,收手!”
陈平安对船头的林守一以眼神示意暂时不要轻举妄动,转身问道:“先前老前辈在做什么?”
老人坦然笑道:“自然是袖手旁观。当然了,若是那位县令大人真敢强夺民女,老夫肯定也会出手阻拦。”
陈平安又问道:“那他们杀我们的驴子呢,您会不会拦着?”
老人哑然失笑道:“老夫又不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自然不会出手拦阻,一头驴子而已。”
陈平安继续问道:“那到底是谁没有道理呢?”
老人愣了愣,破天荒有些犹豫:“道理嘛,大概还是在你们这边吧。但是小家伙,有了道理,不代表就可以为所欲为啊。”
陈平安最后说道:“要他们道歉,就是为所欲为了?老先生,那咱们的道理还是不太一样。”
老人哈哈大笑道:“那今天老夫还真就要看看,到底你的道理,大不大得过老夫的道理。”
手臂自然垂下的陈平安点了点头,手腕悄然一抖,另外一只手指向那个已经睁眼的白袍男子:“靠他对吧?”
林守一心领神会,嘴唇微动。
老人早已怒意满胸,只是脸上依然笑意如常,点头道:“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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