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老道士差点跳脚骂娘,什么白帝城,什么龙虎山大天师,天底下有你这么行骗的同道中人吗?诓人言语如此不靠谱,我贾晟要真是你师父,瞎了眼才找你这弟子……贾晟突然愣住,贫道还真是个瞎子啊。
顾璨有些佩服这个柳赤诚的脸皮,真是遇到了高人,就搬出白帝城城主这位师兄,真遇到了大师兄,这会儿就开始搬出师父?
顾璨抬起手中那幅《搜山图》,沉声道:“老前辈,物归原主。”
贾晟自然而然睁开眼睛,瞧见了那卷轴,喟叹道:“收了这么个大弟子,真是没翻老皇历。”
然后贾晟又愣住,轻轻晃了晃脑子,什么古怪念头?老道人使劲眨眼,天地清明,万物在眼。当年修行自家山头的古怪雷法,是那旁门左道的路数,代价极大,先是伤了脏腑,再瞎眼睛,不见事物已经很多年。
一个恍惚过后,老道士贾晟退缩,心神凝如芥子,陷入昏睡中,另外一人占据所有灵智。
老人低下头,扯了扯身上道袍,然后转过头,瞥了眼那座槐黄县城的大学士坊,再视线偏移,将那真珠山与所有龙窑收入眼底。老人神色复杂,然后就那样既不理会柳赤诚,也不看顾璨,开始陷入沉思。
老人摊开手掌,凝视掌心纹路片刻,最后喃喃道:“此生小梦,一觉醒来,陆沉误我多矣。”
老人一步踏出,目盲老道人贾晟站在原地,酣睡依旧。
老人恢复真容,是一位相貌清癯的高瘦老者,依稀可见,年轻时分定然是位气质不俗的俊逸男子。
老人的修行路,在浩然天下宛如一颗璀璨夺目的流星,相较于悠悠流逝的光阴长河,崛起迅猛,陨落更快。以至于连白帝城城主是他的开山大弟子这么大一件事,所知之人,一座天下,屈指可数。
老人既是贾晟,又远远不只是贾晟,只是身后贾晟,将来便就只是贾晟了。
一生当中,只做一事,举世皆知。
长剑递出,蛟龙皆斩,杀得世间只剩下最后一条真龙。
一座浩然天下的一部老皇历,只因为一人出剑的缘故,撕去数页之多!
当老人现身之后,黄湖山中那条曾经与顾璨的小泥鳅争夺水运而落败的巨蟒,如被天道压胜,只得一个骤然下沉,潜伏在湖底,战战兢兢,恨不得将头颅砸入山根当中。
老人看了眼顾璨,伸手接过那幅卷轴,收入袖中,顺势一拍顾璨肩膀,然后点了点头,微笑道:“根骨重,好苗子。那我便要代师收徒了。”
柳赤诚遭雷劈似的,呆坐在地,再也不干号了。
不该如此啊,万万莫要如此。一旦顾璨有此身份,说不得下一刻,他柳赤诚就要比龙伯老弟早走一步黄泉路了!
白衣男子凭空出现。
老人斜眼道:“为师如今算是半个废人了,打不过你这开山弟子,毕竟师徒名义还在,怎的,不服气?要欺师灭祖?与剑术一样,我可没教过你此事。”
白衣男子默不作声,隐约有些杀机。不承想老人得寸进尺,根本不在意一位白帝城城主的杀意,反而问道:“愣着做什么,喊小师叔啊。”
白衣男子没什么师徒尊卑,只是问道:“你确定是为顾璨好?”
顾璨跪倒在地,低头沉声道:“顾璨拜见师祖。”
老人爽朗大笑,化作一道剑光,瞬间化虹远去千里,要去趟北俱芦洲,找好兄弟陈灵均一起耍去。只是下次见面,自己不认识他,陈灵均也会不认识自己。
白衣男子抬头望向那道北去剑光,笑道:“对待关门弟子,是要好些。”
柳赤诚松了口气,还好还好,顾璨只是自己的小师弟。不然这辈分一高,就顾璨那半点不念旧情的脾气,什么昧良心的事情都做得出来。
林守一坐在祖宅住处,不管如何闭气凝神,依旧心神不宁,只得去往神位都已搬去大骊京城的祠堂,这才心安几分。
林守一拈出三炷香,遥遥祭拜先祖。
做完这件事后,才转身走向祠堂大门,刚关了大门,便发现身边站着一位老儒士。
林守一何等聪慧,立即作揖道:“山崖书院林守一,拜见大师伯。”
崔瀺笑道:“我早已不在文圣道统一脉,当不起此礼。”
林守一直腰后,规规矩矩又作揖:“大骊林氏子弟,拜见国师大人。”
崔瀺点了点头:“早年游学路上,你的表现,便极其出彩。最早察觉到阿良不同寻常,最早得到机缘,都是你林守一,十分不易。此次让那人在大规矩内行事,更是你治学稳重,厚积薄发,福至心灵使然。”
崔瀺带着林守一在空荡荡的宅子散步,并且让林守一与自己并肩而行,不用太过拘束。
崔瀺说道:“你父亲有些苦衷,这辈子都不会主动与你多说。当年是他最早告诉陈平安父亲,关于本命瓷一事的内幕,当然是好心,连那后果也与陈平安父亲一并说了。他们两人,一见如故,虽然身份悬殊,却是挚友。所以你父亲还帮着那个男人收拾了后来的烂摊子,不然陈平安也很难活下去,所以陈平安后来游学路上,转赠你那幅《搜山图》,冥冥之中是有些因果定数的。只是你父亲,用心良苦,并不希望你与陈平安牵扯太多,免得你尚未成长起来,便被大势裹挟,早早夭折,所以对于你去往大隋书院求学一事,表现得十分淡漠。”
林守一愕然。
崔瀺说道:“难以置信?那你好好想一想,一个先后为三任窑务督造官担任副手的男人,会简单吗?真会那么看重嫡子庶子的名义?那你知不知道,如今的曹督造在赶赴槐黄县之前,离开了先帝御书房之后,唯一拜访求教之人,就是你那个在京城不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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