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不至死那一套,当然也确实不至于打打杀杀,说到底还是陈李这会儿剑心不稳,杀心过重,人已经离开战场,但是剑心还在那边回荡。这是好事,但是如果郦采一直不管,那么陈李就算到了北俱芦洲,只要下山游历,就要死。
郦采摊开手,陈李立即收起飞剑,
陈李愧疚道:“我对师父没有半点怨言,对北俱芦洲也没有。”
郦采笑道:“师父不管这些,只管你有无好好练剑,浮萍剑湖能否有人真的成为甲子剑仙。”
陈李实诚道:“甲子之内跻身剑仙,还是有点难度的。”
郦采一拍陈李肩头,擦掉自己手心血迹:“一个大老爷们,拿出点气魄来!我郦采的嫡传,就算只是个中五境剑修,与人言语,尤其是喊打喊杀,也得有那上五境剑仙的口气!”
听到“百岁剑仙”和“甲子剑仙”两个说法,客栈分管店铺的男掌柜听得眼皮子直大颤,悔青了肠子,赶紧想着补救之法。
郦采与陈李心声言语,陈李便不情不愿“高价买下”了那件极有眼缘的灵器。
返回住处的时候,郦采心声问道:“记住那家伙没?以后自己找回场子。”
陈李笑逐颜开,使劲点头。
郦采敲响高幼清的房门,一把扯住高幼清的脸颊,使劲拧起来:“陈李需要收着点性子,高幼清,你怎么回事?是不是太胆小怕事了?陈李出剑,师父会拦阻,但是心里高兴。你倒好,远远看热闹呢,半点出剑的心思都没有?师父就很不开心了啊!”
被扯着脸颊的高幼清怯生生道:“师父,我哥要我到了浩然天下就一忍再忍,绝对不能惹是生非。”
郦采呸了一声:“难怪高野侯如今还是个稀烂元婴。”
高幼清立即红了眼睛。不光光是想念从小相依为命的哥哥,也担心双方不只是生离那么简单,担心其实是一场悄无声息的死别。
郦采立即松开手,柔声道:“行了行了,忍着就忍着,不过师父可以教你俩一个取巧的小法子,自己被欺负就忍着,但是如果同门被人欺负,你就往死里砍,该杀的就杀,不该杀的,也别乱砍啊,砍个半死就行了,咱们浮萍剑湖还是有点钱的,药费出得起!如此一来,你和陈李,该忍的也忍了,该出的气也出了,真要打不过,回了家,再喊师父出手嘛……”
一开始陈李、高幼清听着还挺乐和,听到“回了家”一语,便俱是沉默黯然起来。
郦采轻轻叹息,大手一挥,自己喝酒去,与弟子们撂下一句“都练剑去”。
老聋儿终于返回牢狱,幽郁和长命一起跟随老人,首次去往那座行亭。
梦婆所在牢狱,已经空了。
老聋儿来到台阶处,瞥了眼行亭当中,陈平安身穿一袭陌生法袍,法袍极大,大袖拖地。
陈平安如同入定,对于老聋儿的到来,竟然浑然不觉。
老聋儿伸手一抓,将陈平安别在发髻间的碧玉簪子驾驭到了自己身前,沉声道:“老大剑仙要借此物一用,很快归还隐官。”
陈平安依旧无动于衷。
老聋儿瞥了眼台阶下边坐着的捻芯,将那碧玉簪子小心翼翼收入袖中。老聋儿信不过霜降,但是这个一根筋的小姑娘,还是比较牢靠的。
捻芯察觉到老聋儿的审视视线,开口说道:“没事,他自找的,跟吴霜降关系不大。”
金精铜钱显化而出的长命,微微皱眉。
霜降笑嘻嘻道:“长命道友,世间生意,哪有便宜占尽的道理,得九还一,才是正理。你啊,就多与我家老祖学着点吧。”
长命轻轻点头。
幽郁不知为何,看着此刻陈平安的身影,有些犯怵。
老聋儿匆匆赶来,然后直接一闪而逝,离开牢狱。
幽郁和长命一起拾级而上。
霜降尾随其后:“长命道友,咱俩继续搜刮地皮去?”
长命笑道:“等候已久。”
高魁临终一剑,问剑祖师龙君。龙君领剑之后,亲手斩杀本脉最后一位剑仙。
那一袭灰色长袍不远处,枯骨白莹坐在王座那边,看着这一幕,只觉得这些剑修的脑子,真是一个比一个莫名其妙。所幸以后到了浩然天下,就再无这般存在了。除了南婆娑洲有个陈淳安比较棘手,其余扶摇洲和桐叶洲的修士,尤其是所谓术法有成的那撮山巅得道之人,以及绝大多数的仙家山头,具体是怎么个德行,所有王座大妖都心知肚明,谱牒之上有谁,怎么个传承有序,千百年来那些个祖师爷和地仙修士,到底做了哪些比较有名的举止勾当,各自性情如何,门中弟子所求为何,一清二楚。
那个剑气长城最风雅的剑仙,曾以酒泉杯饮酒,喜好在廊中斜倚熏笼,看美人舞剑,自制香囊十数种,皆风靡剑气长城大小闺阁。
孙巨源,披头散发,赤足。以他为圆心的战场四周,皆是妖族大军的残肢断骸。
他手持一把折断长剑,一袭法袍布满血垢。视线模糊的他,环顾四周,梦耶醉耶?人生大醉一场。
一位天生苦相的中土剑仙,在战场上,终得两全法。
也有那年轻妖族修士,割下一颗剑气长城老剑修的头颅,热泪盈眶,高高举起,嘶吼道:“弟子已报师仇!”
然后扔了手中头颅,前冲赴死。既然身在战场,不得不死,那就只能竭力为师门、部族多赢得一份战功。
蛮荒天下,那些大妖和地仙都是为了去往浩然天下争抢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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