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呜呜的风声代替了回答。瑞文露出难看的笑容,迎上前一步,贴着导演的鼻子说道:
“不,不,不……这回,是你错了,你完全弄错了!”
“我不是祂,我不可能成为祂。就算有可能,我也不想!”
他的语气随着对方的瞳孔收缩激动起来,吼出了声:
“老实说,我的确不知道自己算是个什么东西。你说我是什么,我都认了,就算是一具尸体,我也认了,但不是祂,绝对不是祂!我愿意听你的,是因为你能理解我,我听你的,因为你是我朋友!”
一股无名的怒火涌上心头,差点让他把手枪拔出来,像当时面对夜女士一样,连开三枪。
昔时的“绯红”注视着他,突然露出了笑容。
“哈哈……”
瑞文愣了一下,随后不由自主地被对方感染,也跟着笑了起来。我一定是出了什么毛病,他心想道,可就是停不下笑声,无比开怀,笑得眼泪都渗了出来。笑声在原野间回荡着。
身上无形的重担一下子全垮了下来。自己的心一定是快累死了,以至于表情管理完全失了控,他边笑边想着,蹲坐在了草地上,对方也和他一样,笑个不停。
“老兄……你笑得跟驴叫一样,哈哈。”他指着对方,上气不接下气地调侃。
“或者走音的喇叭,坏掉的音响,坏掉的,坏掉的……”
就像在照镜子一样,他突然意识到。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整个人从内部坏成了这样?
笑着笑着,渗出的泪水也开始化为细流。他躺倒在了没有生命的高草丛中,看着没有生命的火蚱蜢在身边跳来跳去。
“我到底是谁,我到底是谁……我是活着还是死了?”
他不是妹妹的哥哥,也不是麦姬的神明。他所做的一切,所取得的一切成就都不属于他自己。
他感觉自己就像这里的一草一木般,是具回魂尸。
他想起了梦境世界里的《谍影重重》,想起了探员杰森.伯恩说的一段话:
“我能告诉你外面6辆汽车的车牌号。
我能告诉你那名女服务员是左撇子,坐在吧台前的男人98公斤重……
我知道最有可能找到一把枪的地方是门外灰色卡车的储物柜里。
在这个海拔高度,我能全速跑800米而面不改色……
那么我为什么会知道这些?
我何以知道这些却不知道自己是谁?“
“你谁都不是。”导演的一只眼睛挂着泪痕,在他面前平静地说道,目光涣散,诉说的仿佛是某种预言中的光景:
“你会成为所有人。”
在他身后,两块不会说话的墓碑静静注视着自己。
…………
红日市区,捷特侦探事务所。
捷特脸色铁青地拉开了房门,把那件贴满星型烫章的冲锋衣外套往沙发靠背上一扔,顺势往上一倒,扯开一大包甘草棍,把几条塞进了嘴里。
又过了一会,只见他掏出小刀,烦躁地挑下了自己的耳朵和双眼,把它们连着缝线统统塞进了衣柜黑暗的角落里,咣一声关上了门。
他陷入了一片黑暗,一片寂静,摸索着回到了沙发上,把硬币扔进了魔法手指的投币口。
洛克茜从屋里走了出来,看了他两眼,什么都没说。她知道即便自己说了对方也没法听见。
那通电话一定和他的母亲有关。只有这件事才会让他激动起来。
“洛克茜!”捷特用自己听不见的声音沙哑地说道:
“帮我预约宝琪女士,或者其他任何知道该怎么解梦的人,快,马上!”
两个多月前,某位晨昏侦探同样提出了类似的请求。现在,他几乎能完全理解对方的感受了。
“另一个世界,另一个世界……”
他的嘴里喃喃道,被他塞在衣柜里的两颗眼睛布满血丝。
“那另一个世界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
野玫瑰庄园。
尤娜缩在窗户封死的房间内,把头埋在了被褥中。
那一声声枪响依旧在她的耳边回荡。
她从来没想过外面的世界会残酷到如此地步。她曾经想象过血淋淋的风景,曾经想象过人们同类相食的画面,想象过这片白炽丛林中的生存法则,想象过她能通过引导媒体的关注让这一切变好。
但是她不论如何都想象不到那个男人最后的眼神,那对在将死之时突然被赋予生命的眼睛,那条在她手指上缠绕三圈的血液。
这样一个无可救药的地方,不论她作出任何努力都无法拯救。
“玛利亚。如果爸爸知道的话,如果我们去告诉他,以爸爸的能力……”
她突然不做声了。内心深处,她再清楚不过。
爸爸当然知道暗巷是怎样的地方,爸爸当然明白这座城市有多么糟糕。可是他什么都没有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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