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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msp; 可是父亲尚且还能挣扎一番,他现在这副样子,却是连求死都不能了。

  ……

  李翛虽然烦人,但是用来做杀鸡儆猴的那只鸡,还是很好用的。

  这些皇亲权贵们不管心里怎么想,面上却是终于学会在雁来面前低头了。

  回到延英殿,之前被打断的话题就该续上了。但这回没人扯什么孩子不懂事、皇室的体面之类的废话,都老老实实地认了错,表示家有家规、国有国法,自然应该秉公处理,他们之前也是关心则乱、昏了头了,冒犯了雁来,同样情愿受罚。

  “这不是什么规矩都知道,也会正常说话嘛。”雁来感慨了一句。

  几位上了年纪的皇亲羞红了脸。

  雁来也不再讨口头的便宜,把人交给郝主任,让她带他们去商谈具体的处罚条款。

  惩罚肯定是要有的,但不能她张嘴说什么就是什么,得照着律令来。这种专业的事,当然要交给专业的人去操心。

  至于她自己……雁来视线落在过来送奏折的枢密使梁守谦身上。

  虽然各种影视文学作品总是将太监塑造成恶人、反派,但其实每个群体里都有好人,当然也都有坏人,不能一概而论。

  人们觉得太监里容易出坏人,一是因为他们距离皇权太近了,二是因为他们的身体状态和生活环境都不正常,容易变态,但最重要的原因,还是唐以后儒家思想成为主流,掌握了话语权的文臣一直在打压同样分到了部分皇权的宦官。

  就说明末的党争,魏忠贤固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东林党就好了吗?

  但双方的名声可谓是天差地别。

  雁来越想越远,被她盯着的梁守谦只觉得背后汗毛倒竖,像是被一头猛兽盯住,浑身都紧绷了起来。只要对方一个小小的动作,他就会因为应激而失控。

  但雁来神游天外结束,却什么都没做,只吩咐道,“去把俱文珍请来。”

  梁守谦一愣,连忙应道,“是。”

  直到见了俱文珍,他都还感觉自己背上一片冰凉,但偏偏又出了一层的汗,让他十分难受,还不能表现出来。

  只是转达了雁来的要求之后,他忍不住问道,“俱公,依你看,今日是个什么情形?”

  尽管没有太过明显的表现,但像俱文珍和梁守谦这样的人,早就已经敏锐地意识到,雁来并不喜欢用宦官。

  如此一来,他们的前程就很渺茫了。

  都说宦官因为身体残缺,所以对钱和权格外偏执、贪婪,丢不开手,但其实,换做一个正常人,处在他们这个位置、掌握他们的权力,难道就能随便放开了吗?

  朝堂上的政治斗争,激烈程度可从来都不比宫里低。

  所以那些小宦官还浑浑噩噩,他们这些大貂珰,却已经忧心忡忡许久了。

  现在雁来终于要见他们,究竟是福是祸,实在难料。

  与忐忑的梁守谦比起来,俱文珍就要从容镇定得多,站起身笑道,“走吧,未必是坏事,我算是看出来了,这一位是真的仁义,只要不犯事,她总要为我们找一条出路的。”

  按理说,俱文珍当初就是为了重新掌权,才主动去做李纯手中的那柄刀,现在眼看手中的权力就要过期了,他应该更慌的。

  但不知道是上了年纪,心态变得更加豁达,还是这段时间看天兵的行事看多了,对很多事又有了新的见解,俱文珍反而没那么担心了。

  像他们这样的人,一定要死死抓紧手中的权力,是因为一旦失去,就会落入非常可怕的境地。

  那样的遭遇,俱文珍绝不会想再体验第二次。

  但在天兵治下,不会允许那种情况发生。

  俱文珍不知道“安全感”这三个字,但他和大部分宦官,一辈子都在追寻这种感觉。可是皇帝给不了,权势给不了,金钱给不了,如今反而是在天兵身上感受到了。

  这种安全感不是来自雁来的保证,也不是因为天兵的另眼相待,而是无数天兵共同组成的、庞大到能够笼罩整个大唐的某种结构。

  它像是一间无形的、坚固的、能够遮风挡雨的屋子,庇护着檐下的所有人。

  而这所有复杂的感受,他将它归总为一句话——她总要为我们找一条出路的。

  梁守谦并没有完全听懂,但俱文珍的镇定感染了他,他用力吐出一口气,“但愿如此。”

  ……

  雁来确实是要安排这些宦官。

  毕竟宫里宦官的数量上万,新旧交替之际本就容易人心动荡,何况这段时间宫里的变故着实不少,若是放着不管,很容易惹出乱子。

  虽说他们应该威胁不到雁来的安全,但能随手安排的事,也没必要去赌。

  见了面,她就开门见山地道,“以后宫中不会再招收内侍,天兵也会严查这样的事,不许民间私自阉割。”

  闻言,梁守谦面色微变,俱文珍倒是很冷静。

  雁来又说,“这不是因为我对内侍有什么偏见,只是不想再有人因为家人犯罪,或是贫穷困苦,就要承受这样的刑罚,还要把它当作是一条好出路——事实上,以后大唐会逐步废止所有肉刑,够不上死刑的,一律改为徒刑。”

  徒就是劳役的意思,也就是说,用劳动改造来取代打板子和损伤身体部位的各种刑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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