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她,好久才从喉间发出声音,只有一个字音:“好。”
怡王全程看着,上了车也看着谢玦极其沉默,他喊停了马车:“我先回了,人已经给你送去国公府,”然后看向了宛宁,“你陪着他。”
宛宁点头。
回了国公府,石通正迎在府门:“公爷,人在观澜院。”
谢玦没有应声,脸色极沉,宛宁也没有说话,跟在身后一起去了观澜院。
妙染这才知原来那气度非凡的公子竟然是当今定国公,谢家家主谢玦!这真是她的造化!她一定要抓住这次机会!是以当听到院子里此起彼伏的请安声时,她飞快整理了仪容,娉婷而立,瞥见那一抹身影时,她盈盈拜下,与在清音阁招呼那些公子的清高不同,她声音软的像是能攒出水来。
谢玦走到偏厅主榻坐下,才冷淡道:“起来。”
妙染扬起一抹最美的笑意,自腰肢而起,眸光缓缓抬起,凝向谢玦,却在看到坐在谢玦身旁的宛宁时,笑容微顿,但她很快恢复如常,这样的勋贵之家,谢玦这样的身份,三妻四妾实属平常,她有自知之明,不敢与宛宁争锋,遂又向宛宁行了万福礼,把宛宁惊了一下。
谢玦自然看出她的心思,忍下厌恶,喊来石通:“给她准备笔墨纸砚。”
石通领着妙染坐到一旁的矮几旁,妙染信心十足笑问:“公爷要奴家画什么?”
谢玦走过来,声音冷的没有温度,却极具威严:“十年前,有个去你家药店买合欢药,你撞了他一身果饮的男人,还记得吗?”
妙染倏地一怔,她记得,她自然记得,一来那是她第一次听到这个药的名字,追了她父亲问了几天是吃什么的,二来那个男人虽年纪不轻,却十分倜傥,更是好看,再来,便是她撞了他后,他好看的脸顿时变了,趾高气扬地骂了她一顿,见她哭了,也丝毫没有心软之意,是个十分嚣张跋扈的男人!她自然记得清楚那个男人的脸!
但她不知公爷为何突然问这个,怎么会知道她撞了人一身果饮,心里藏着这个疑惑,点点头说道:“记得,公爷,是现在画出来吗?”
石通忙是上前给她研墨:“还请娘子快画。”
妙染瞧着这事应该挺重要的,若是她办成了,定然会帮公爷一个大忙,到时……她想着,下笔如有神助,当年那个男人脸上但凡有一颗痣,她都能想得起来,如今重现,还是感叹了一番那个男人的确是个美男子,只可惜脾气太差。
落下最后一笔,耗尽心神,如同精力枯干,她一边抹着额头的汗一边将画纸交给石通,石通赶忙呈给了谢玦,完全忘了妙染,妙染只觉口干舌燥,却不敢声张,却见一杯茶递到了眼前,她讶异抬头,宛宁正朝她微笑。
“喝茶。”
不同之前在清音阁对她的敌对,微微一笑像是冬日里的暖阳,妙染见惯了拜高踩低人间冷暖,眼眶一热,感激地接了过来,看着宛宁走到谢玦身旁,自然探头过去,脸颊贴上了他的手臂,他们真亲密……她低头看了看茶杯,或许她不该存有非分之想。
“有点儿眼熟……好像在哪儿见过……”宛宁揪着眉心想着,谢玦的脸色已经沉了下来。
妙染轻声提醒:“那是十年前的样子,如今应该老了吧,大概有四十左右了。”
宛宁闻言欲再看两眼,谢玦已经将画折了起来交给石通,冷冷道:“给妙染娘子准备一份厚礼,”他看向妙染,眼神依旧不见温度,“够你下半辈子富足。”
妙染不知该欣喜还是惆怅,起身行了礼谢恩,跟着石通下去了。
宛宁看着他脸上寒霜弥补,想起犯人说的话,知道当年长公主之死一定不简单,一定受尽了屈辱,她的心就一抽一抽地疼,即便如此,他都不愿表现出一丝一毫的情绪,她想,他一定认出画上的人是谁了……
“当年害死我娘的人不止一个。”谢玦清清冷冷说着,声音压得很低。
原来他一直都在查,这么多年不知隐忍了多少,宛宁顿时有一股无名火在五脏六腑里冲撞,恨不得自己有神力,一把将那些坏人通通抓起来丢到谢玦面前,哄着他:“看!这是我为你抓的!”
可她什么神力也不会,也没有一声令下的本事,今天还要逼着他撕开伤口,她真是混蛋,她皱着眉,看到窗下的古琴,慢悠悠走了过去,郁闷地轻拨了两下,谢玦也走到了窗边,看着窗外。
“宁宁,弹一曲吧。”他低声说。
宛宁看着他的背影,忽然想起那晚被他按在书房罚抄经书,他也是这样立在窗前,沉默极了,第二日就传出了齐王造反被诛一事,她不清楚那件事和长公主的事有没有关系,也没有问,深吸一口气振奋地坐了下去,抬手起势。
她要弹一首高雅的曲子,高山流水,只不过她学琴的时候就是一时心血来潮,学得不太精,再弹错一个音时,她吐了下舌,若无其事继续弹,结果卡在了一个音节上,怎的也连贯不起来了……她有些懊恼,正觉得烦躁时,身后压下一片阴影,谢玦的气息萦绕,呼吸喷在她的脖颈处,她耳珠一热,谢玦的手臂就将她框在了古琴和他胸膛之间。
他修长的手指按在了琴弦上,将她方才卡住的音节继续弹了下去。她看着他莹白的手指指骨分明,偏头看到他的侧脸,她忽然心疼,在他怀中扭过身子,勾住了他的脖颈,琴音戛然而止。
“表哥,你好厉害,做什么都这样厉害,好像什么事到了你手里都迎刃而解了,你为何这样厉害?”她语音俏皮,天真又撒娇。
谢玦看着她,心中流过一股暖意,从他记事起,他就知道肩上担着的是谢氏一门的荣耀和前程,即便父母过世,他也不能在丧礼上放任自己的情绪,旁人因此而忌惮他,敬畏他,却不知他压抑得太久了。
宛宁嘟了嘟嘴:“可我什么都做不好,连首曲子都弹不好,学什么都三心二意,学什么都是半吊子,也安慰不了你……”她第一次有了挫败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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