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不丁听见熟悉的声音从大扇后头传来。
“......晚间的行帐要仔细布置,王妃不惯睡高枕,宁可用荞麦枕。你留些神,如若王府下人疏忽大意,就用我备下的换上。”
越棠几乎疑心自己听错了,忙伸长脖颈,从缝隙间窥探大扇另一侧的人影。结果没错,那无可挑剔的玉面郎君,不是宋希仁又是谁?
她惊骇至极,脑海中下意识响起一阵警铃——有阴谋!
结果还没等她回过神来,头顶轰隆隆一声惊雷,吓得越棠原地一哆嗦。惊叫声立刻使她被发现了,那边宋希仁闻声回头,然后绕过仪仗走到她身前。
“王妃怎么出来了?是午膳不合胃口吗?”
越棠犹疑不定地看着他,有许多话想问,但他的神色太坦然、太平淡了,让她不知该如何开口。
“我......”她无措地瞥了眼边上的五龙曲柄伞,“我来观赏一下亲王仪仗。”
她情急之下的借口,在宋希仁听来却别有意味。睿王殿下薨逝,且世人皆知他们大婚后尚不曾同房,那睿王嗣子也无从谈起。如今亲王爵虽仍在,但有些唯独属于亲王本人的尊荣,是永不会再见天日了。
宋希仁凝视她,“王妃对于如今的处境,是否心存怨念?”
越棠脑子里磕绊了一下,险些就要冲口而出“怨念个鬼”,好在最后关头,总算还记得要在朝臣面前维护自己的人物设定。
可惜龙骨木不在身边,她尚没修炼成随时随地哭出来的技巧,只得低垂眼帘,浓密眼睫扑闪,显得云山雾罩。
“宋大人说笑了,皇恩浩荡,周氏满门不胜欣喜,何来怨念?”
宋希仁淡声说:“周氏是周氏,王妃是王妃。”
“我?”越棠愣了下,“平心而论,王爷为人正直,一心为国朝尽忠,最终却不得善终,年纪轻轻薨于他乡,怎么想都叫人扼腕叹息。若说怨念,王爷才是最有立场怨念的人,而不是我。”
越棠放低了声音,语带惆怅,“不过么,都说求仁得仁......我虽与王爷是夫妻,却不曾与他说过话,也不知道他所思所想。倒是宋大人与王爷同朝为官,想来远比我更了解他,以宋大人之见,王爷生前最后一刻,是否心存怨念?”
宋希仁很意外,视线缓缓从越棠身上移开,投向远处连绵群山。
好半晌他才道:“求仁得仁——王妃此话甚是。睿王殿下是磊落的君子,势必不会后悔自己的选择。”
气氛有些奇怪,话题越飘越远,越棠心中的惊疑不断膨胀。聊得入神,两人都没留意头顶黑云翻涌,又一记响雷从天而降,眨眼间,豆大的雨点便兜头而下,砸得人措手不及。
宋希仁先反应过来,牵起广袖为她遮雨,“王妃,臣的车驾就在眼前,王妃先上去躲躲雨吧。”
午后的雷雨来得突然去得也快,这时候计较不了太多,左近躲雨是明智的选择。
越棠举目望,宋希仁的车驾不过五步远。正要快步趋近,忽然想起什么,说了声等等,然后举袖回头奔进雨帘中,奔出两步,冲前方挥了挥手。
“都别跟着了,找个地方躲雨,别回头染了风寒。”鬼鬼祟祟的王府扈从被点了名,面面相觑片刻,只得退去。
不知是不是因为天色昏暗,错身时,越棠一个眼花,仿佛看见那群扈从中有人脸上闪过一道精光。
“什么妖魔鬼怪,”越棠忍不住回望,一边嘀咕,“学兰陵王啊?谁这么有志向。”
宋希仁很守礼,请她上马车躲雨,自己则执雨具立在两丈远外。越棠将车窗支起一条缝,只见雨势太大,他身上已经湿了半边。
她不喜欢心里憋着话,正好天公不作美,无所事事,索性把话问明白。
越棠喊了声宋希仁,声音散在隆隆的风雨中。他循声侧眸,像是不确定,捕捉到她的眼神,方撑着伞从容踏雨而来,在车窗外站定。
雨伞微微抬高,现出无波无澜的一双眉眼,“王妃唤臣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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