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地,仔细观察着她的情况。赵明州费力地支撑着被血痂凝住的眼皮,转动眼球,望向立在拳台中央的人影。
她还记得那人的样子。
那是她前世,最后一位对手。
她不是在和多尔衮决一死战吗?为什么又回到了这里?难道……一切都是梦吗?一切都是她垂死挣扎之时,虚构出的幻象吗?
她努力地撑起自己的上半身,肋骨传来令人窒息的剧痛,让她又颓然摔倒在地。
裁判开始了毫无感情的倒数。
“十——”
耳畔,某种雌雄莫辨的声音亦随之响起。
“赵氏明州,汝命当绝于今时今日。”
赵明州的耳膜被两种声波撕扯,左眼渗出的血模糊了视线。
“九——倒反天罡,逆天篡命者,当受永劫之刑。”
“八——扬州十日,嘉定三屠,终会重来,万民泣血,皆因汝妄动因果。”
赵明州缓缓攥起拳,黏腻的血水从指缝间淌了出来,洇湿了她身下的拳台。赵明州的脸已经面目全非,高高肿起的眉骨和眼皮,让她几乎无法看清近在咫尺的裁判的脸,可不知为何,她的唇角倏地扯动了一下,露出一丝讥讽的笑意。
“你……终究还是……来了……”每吐出一个字,都似乎耗尽了她全部的力气。
她微微扭转过头,从无数挥着拳头,疯狂呐喊的人群中,分辨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影子。
那身影穿着单薄的病号服,瘦瘦小小的,皮肤苍白得发光。
她也在隔着人群和她对望。
那小小的人儿翕动双唇,发出一声唤。
“阿姐——”
“阿姐——”
那是她的般般,她愿意为之生,为之死,融入骨血,又挂在心尖尖上的妹妹——般般。般般的身边还立着一人,那人拉着般般的手,眼睛却一眨不眨地凝在明州的脸上。
那人的表情是如此的肃重坚定,和漂亮澄净的眉眼极为违和。赵明州心底忽地一松,一种熟悉的平彻安宁的感觉涌了上来,松松软软地将她包裹,似乎身上的创痛都不那么难捱了。
还好,有他陪着般般,那样,我方能放手一搏——
耳畔的倒计时仍在继续。
“七——狂妄竖子,汝当——”
威严的话音被响亮的拍击声打断,赵明州以掌撑地,重重一拍,腰腹同时用力,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翻了起来!眼前的视野已经被鲜血染红了,但她还是不管不顾地冲向立在拳台中央模糊的人影。
她全身的每一处骨骼都发出崩断般地剧痛,那种撕心裂肺的痛楚让她血管里血液都沸腾起来。她咬紧牙关,拧腰,旋臂,腿带腰动,腰涨臂力,臂助拳势,一拳击在人影的下颌之上!
那人影根本没有料到赵明州在重伤之下还能爬起来挥击,正耀武扬威地挥手庆祝,这一拳使出了十成十二的力道,把人影重重地击飞出去。
赵明州如豹子一般,飞扑到人影身上,用双腿紧紧箍住对方的腰,用全身之力将人影压在胯//下,又是一拳迅捷追上。
这一拳敬华夏!
“我去你的倒反天罡!”
右臂猛摆,又是一拳,这一拳敬扬州百姓!
“我去你的因果报应!”
人影被打得整个脸偏侧过去,赵明州立时用左拳帮他回正,这一拳敬所有牺牲的明州军!
“我去你的逆天篡命!”
透过猩红的视野,明州从那人影模糊的面容中,看到了名为恐惧的神情。她揪住人影的领口,强迫对方注视着自己的眼睛:“你是神也好,鬼也罢,我告诉你,我,我们不需要篡改历史,因为我们——”
“就是历史!”
“你可以杀了我,但是这世界——”她回转过头,看向朱由榔与般般的方向。他们正奋力推开人群,向着她所在的位置冲过来,明州嘴角扯动,露出一个释怀的笑,“早已有千千万万的人追随于我。”
那人影颤了颤,雌雄莫辨的声音从喉管中挤了出来:“赵氏明州,若汝能悬崖勒马,吾许汝同汝妹归家,可好?”
它竟然怕了,那永远高高在上,杀伐狠辣的天道竟然怕了。
赵明州转过脸,那双血污中的眼眸依旧明亮如昔:“回家?回哪个家?”
她的语气温柔而舒缓:“这里——早已经是我的家了。”
最后一拳倏地挥至,明州听到了一声骨骼碎裂的脆响。
与此同时,在遥远的长白山,一根降魔杵狠狠地扎进了地脉之中。
地动山摇间,始终关注着战局的齐白岳惊愕的发现,赵明州捅向多尔衮的手指突然一僵,可紧接着,那苍白的指尖像是突破了什么禁锢一般,以不可撼动之力狠狠刺进了多尔衮的双眸!
多尔衮发出一声嘶声裂肺地惨叫。
赵明州毫不停滞地将双指拔出,猩红的血飞溅而出,喷了赵明州一脸。
“阿姊,接剑!”
齐白岳大喊,同时抛出自己藏在靴中的短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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