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三刻,东山岭关隘,十里开外的云层深处。
铅云如铁幕压顶,鹰国公收拢钢翼悬停云间,裂空金瞳穿透晦暗天光,死死锁定十里外的东山岭关隘。
此刻,他胸前蛇鳞冰冷沉寂,仿佛与蛇国公的最后联系,已被那场惨败完全斩断,数日以来都没有任何动静。
“若天亮前仍无回应……”
他钢喙微颤,爪下岩壁崩裂出几道深痕。
突然——蛇鳞幽光骤亮!
在识海当中,传来断断续续的电流杂音,却让鹰国公浑身翎羽倒竖。
“鹰国公……是鹰国公……回话……”
蛇国公虚弱却熟悉的声音,如同溺水者抓住浮木。
“蛇国公?太好了,你还活着!”
他几乎将传讯震成实质,钢爪扣进岩缝:“请确定方位!”
“我在东山岭内……”
蛇国公的回应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声青铜鼎轰鸣的幻听。
“什么声音?蛇国公,是否安全?”他传讯急促如箭雨。
“清蒸牛蹄……游龙蛇羹……炭烧鹰翅……”
鹰国公的识海被强行灌入鼎壁浮动的虚影——清蒸牛蹄的琥珀酱汁、游龙蛇羹的碧焰翻涌……
“你说什么?”鹰国公声音疑惑,可却很快想明白。
“是食谱……”
蛇国公的声线,颤抖如将熄的烛火:“人类修士,将吾等视作盘中餐!”
鹰国公的钢翼猛然张开,云层被撕出裂帛般的痕迹,他死死盯着关隘方向,仿佛能透过石墙,看见那口吞噬同族的青铜鼎。
“可恨!区区人族,竟敢以我等蛮荒兽族为食!”
蛇国公的传讯,化作泣血哀鸣:“小五……我视如手足的弟弟啊!”
剐鳞的刀光似乎顺着传讯劈进识海,鹰国公的瞳孔缩成针尖,翎羽间迸溅出火星。
“若我鹰族将士遭此毒手,必生啖其肉!”
他怒啸震碎周身云霭,却不敢泄出一丝灵压,怕惊动关隘的边荒修士。
“小五……”
蛇国公的传音几近崩溃:“他……被做成了灯笼……”
鹰国公心头一紧,传音如冰刃刺入识海:“蛇国公,身为一国之君,当以大局为重,切莫因怒乱智。”
“小五……竟被他们活剐成羹……”
蛇国公的传音里,裹挟着滔天恨意:“那群人族畜生,此刻正在分食他的血肉。”
“冷静!”
鹰国公声音更是平静,冷声劝道:“作为蛇国君主,蛰伏才有生机,不要轻举妄动!”
钢翼震颤间,他死死盯着胸前那片蛇鳞,幽光渐渐暗淡,裂空金瞳中闪过一丝焦灼,
可传音如石沉大海,半晌再无声息!
鹰国公心下焦急,拔高声音:“蛇国公?”
可很快,便听到蛇国公声音,倒是平静如水般:“他们在料理你的左翼统领,大嘴!”
“大嘴?!可是我过命的兄弟!”
鹰国公的传音骤然扭曲,裂空金瞳中迸出刺目血芒,他浑身翎羽根根炸起,识海中的咆哮怒吼声,震得胸前蛇鳞嗡嗡震颤。
“人类——!!”
在此以后,胸前蛇鳞幽光彻底熄灭,好半天声息传来,他裂空金瞳中血芒翻涌,脑海中不断浮现着,大嘴被按上刑架的画面。
那对曾随自己征战百年的好兄弟,此刻想必正在人类修士刀下片片剥离,化作低贱人族的盘中珍馐。
此刻,在东山岭关隘前,不得不收敛所有气息,将滔天怒火压成识海里一声泣血的长啸。
半晌以后,蛇鳞再次闪烁光芒,蛇国公传讯越来越微弱,却字字如刀般。
“牛国公……降了。”
“这废物!牛族的脊梁骨都被他踩断了!”
鹰国公的怒意凝成冰刃,可下一瞬又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蛇国公,你万不可效仿!”
“放心,我……”
短暂的沉默以后,蛇国公的回应让他钢翼一僵:“速请兽王来援!否则……恐怕撑不过数日。”
“明白!”
他最后的传音几乎从齿缝间迸出:“务必……保重!”
蛇鳞的幽光如风中残烛般明灭几下,最终彻底归于死寂。
鹰国公振翅冲向铅云更深处,裂空金瞳倒映着关隘上隐约的箭塔轮廓,在那里有化形妖兽的冰冷注视,有同族被炭烤的焦香,还有蛇国公困于囚笼的绝望。
这一切终将化作染血的战报,由他亲手呈于兽王御前,他决意率领西荒谷残存的鹰族精锐撤离。
尽管天兽山已派来裂空虎尊等三位长老驰援,但七彩鹿尊那些反常的举止,那些闪烁其词的传讯,那些难以解释的能量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