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在他前方十步的距离,半跪在地上,看背影十分熟悉,宽肩窄腰,一身红黑色的衣袍,背对着他,不知道在做什么。
裴枕拍了拍他的肩膀,想出声叫他,却发现自己说不了话,周围一片寂静,只有一片浓白,唯一的色彩就是面前的这个人。
面前背着他的人终于转头,眉眼深邃,脸部线条轮廓清晰,然而半张脸满是被溅上去的鲜血,他嘴里还吃着什么,
见是他,黑沉无神的眼睛亮了一下,而后阴凉一笑,嘴角边淌下血和碎肉,掉在地上,很快积聚起来一滩的血红,湿润,粘稠的血潭越聚集越大,很快,蔓延到了他的脚下
裴枕低头,看见了那潭血里无数的妖鬼扭曲着脸,伸出血手要将他拽进去
“嗬——”
裴枕一惊,直接从睡梦中惊醒过来。
醒来的时候,发现他还在原来的床上,裴枕低头,发现自己身上穿着一件干净的里衣,他艰难地起身,撩开床幔,一触及地面就腿脚发抖,站都站不稳。
裴枕打了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幸好旁边及时出现一只手扶住了他。
裴枕的里衣不贴身,露出了清瘦的锁骨,腰身纤弱,红肿的眼眸扫过去,猛地惊了一跳,推开那个人,
“!”
“师父,小心。”
裴枕怕极了他的声音,甩开他的手,因为气血不足,险些又栽倒在地,但是宁愿这样也不要他扶:
“别叫我师父!”
脑海中闪过昨日的片段,裴枕的手指曲起,脸色十分难看。
有的账,即便当时不算,不代表之后也不算。
他是和他算了当初利用他的那笔账了,可他背叛师门,私自俢习妖修,甚至是以那种残忍的方式俢的妖修,他身为师父,又该怎么和他算账?
裴枕攥住他的衣领,将他过来,他没什么力气,所幸沈迟也不躲,裴枕疾言厉色道:
“我问你,当初是谁教你这般修妖修的?”
岂料,沈迟低头,看了看他揪住他衣领的手,沉默,最终还吐出四个字:
“无可奉告。”
无可奉告
呵,裴枕凄厉一笑:“你知道俢妖修会有什么后果吗!?”
沈迟:“我知道。”
“那你为何要俢!”裴枕怒道。
“我是为了”沈迟话没说完,盯着他,答案却不言而喻。
“够了!”裴枕用力地锤他的胸口,整个人摇摇欲坠,他歇斯底里道:“为什么是我为什么你为什么要俢妖修?你知不知道,你这种俢法,没有功德,还容易背负阴德,你都要没有下一世了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
裴枕昏迷了一天一夜,才刚刚醒来,整个人还处于浑浑噩噩的状态,噩梦和现实交替,他好像又置于那四周白茫茫,脚下血淋淋的场景。
裴枕没有穿鞋,蹲在地上,脸色苍白,长发凌乱,眼尾有湿痕。
沈迟一愣,他蹲下身,捧起他的脸,给他擦眼泪,声音很轻:“师父,我没有下一世了?”
裴枕崩溃了:“我竟不知你竟是如此俢妖修的!”
千百年来,他从未有这一刻,内心情绪起伏如此剧烈,他泪眼朦胧地看着沈迟,内心一片悲凉,回天乏力。
任凭他捡到他时千算万算,也没有算出,他日后竟是这种结局。
该怎么办才好?
是因为他的干预吗?所以才导致沈迟如今命数改变了。
收徒弟,却害得他不得好死,不得善终,到底是善缘还是孽缘?
全是因为他,如果不是他,沈迟就不会去俢妖修,都是因为他
岂料,沈迟却道:“是我不好。”
裴枕打了一个寒颤,抬眼,隔着一层泪雾与他对视,惊诧道:“你说什么?”
沈迟轻声:“师父,都是我的错,是我不好,怪我不好好修炼,误入歧途,这些都与你无关,我只要你好好活着,只要你还活着,我就感觉我还能掌控的了一切,我我也就还活着。”
他是他的希望……
裴枕听到他的话,心脏猛地跳动了一下,他仿佛一个即将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点还未倾覆的浮萍:
“那你答应我一件事。”
沈迟半蹲在他面前看着他:“什么?”
裴枕眼底悲凉,他第一次如此狼狈,如此崩溃,他反手抓住他握在他胳膊上的手,急急道:
“答应我,不要再继续修妖修了好不好?”
自认为自己三千一百多年来都是十分体面的一个人,如今,最不体面,不得体的一面全数被人看见但是他现在根本也无暇顾及什么,只想沈迟能答应他,之后他再去找还有没有其他办法能保全他的性命。
闻言,沈迟却神色淡淡地扯了扯嘴角,错开视线:
“抱歉,师父,我做不到。”
裴枕怔怔地看着他,不敢置信怀疑是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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