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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他没有回去吗?因为他失约,所以错过了原本能够挽回这一切的机会?

  乘岚几乎迫不及待地想要一个回答——紧密相连的神魂便传来一丝亲切的暖意。

  红冲的神魂凝出一道虚影来,“那些事也并非我不肯说,实在是后来才晓得,根本说不出口。”他指了指头顶青天,其意不言自明。

  修士不会不明白天道规则何其玄妙而又严苛,乘岚闻言,虽仍余几分半信半疑,但心中也算是稍稍开解几分。

  就听红冲继续道:“自然,追根究底,也是怪我……怪我鲁莽行事,不顾兄长难做;也怪我太想当然,连个选择的机会,都没有给兄长,就自作主张。”

  乘岚看着他,终于红了眼眶。

  “怪我自以为是,以为兄长仙途路远,我只不过是你命中过客,便不把自己当回事,反而成了兄长心魔。”红冲亦望着他,抬手虚按在乘岚心口。

  他分明什么都没做,乘岚也不怕他还能做些什么,可这轻飘飘的一句话,竟然拨开了一层又一层的质疑、愤怒、懊悔、怨恨……渐渐地,才知道他心里那不断叫嚣的,分明是委屈。

  这感觉实在太陌生了。

  *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出自宋代李清照的《武陵春·春晚》。

  第86章 况复此心同(四) 我真想杀了你,把你……

  这三百年来, 乘岚明白了很多事。

  包括善仪真尊如此待他,于善仪真尊而言, 反而是真心看重他的证明。

  亲生儿子作为登仙之路的养分,都没能把善仪真尊扶持飞升,想来善仪真遵心中多有不甘,才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在他眼中最有飞升资质的乘岚,因无法斩断闲杂因果,半途而废。

  在他眼中, 大抵也没有什么正缘、孽缘之分, 红冲是该快刀斩去的乱麻,就连云观庭,就连乘岚的师徒之情、与文含徵的同门之情,也并非例外。

  仙人总是孤家寡人。

  可乘岚不想。

  似乎“放弃”二字, 曾是乘岚唯独学不会的一件事。

  曾经,是无法放弃红冲, 更无法放下道义,进退维艰。

  但后来,乘岚终于学会了人生中的第一个“放弃”——放弃求仙。

  一旦做出了这般决定, 乘岚便一直在想:凭什么呢。

  凭什么善仪真尊不甘而生的夙愿,就这样成了斩断自己情谊的导火索, 而这份心竟然还是全然出于“为自己好”, 叫他想怨, 都不知该从何而起。

  而这一刻, 乘岚如梦方醒,原来他对红冲也是如此。

  这三百年来,他困惑、懊悔, 分不清爱恨几何,可他也想问红冲一句:凭什么——凭什么一直将他蒙在鼓里,难道这也是为他好吗?

  那些盘绕在他心里,压得他喘不过气的心绪,到底都能化成这一句“凭什么”。

  凭什么善仪真尊与红冲都是如此,就这样打上“为他好”的名号,替他安排好了一切呢?

  善仪真尊也罢,可红冲,唯独红冲……是这世间唯一一个,哪怕再有不堪,他也想求一个长久的人。

  但是,就连红冲自作主张时,也没有问问他,究竟想要的是什么。

  乘岚忽然将红冲的神魂踢出识海。

  肩头的花顺应他心意化作人形,还没来得及作出任何反应,就被乘岚紧紧地扣在怀里。

  他微微弓了腰,把头埋进红冲肩窝,许久都没有出声。

  但红冲能感觉到他的颤抖,以及锁骨处逐渐湮开的湿漉。

  三百年来唯见月寒日暖,来煎人寿。*

  直到这一刻,乘岚才姗姗来迟地觉出一丝终于能够悟得明白的释然。

  过了不知多久,乘岚终于闷闷地道了一句:“鱼很好吃,我都吃了,以后也……”

  “兄长总是怜爱我的。”红冲轻轻蹭了蹭他的头发。

  苦楚无法因这一句软话而一笔勾销,却能解开乘岚心口的一道枷,时隔三百年,他亦如获新生。

  良久过去,待得乘岚抬起头时,已是一副云淡风轻,仿佛无事发生,他正色问:“你这回回来,可还有什么事要做?”

  过去的事,似乎他已不想追究,省得平白又牵出一堆伤心来;但往后,他绝不会再允许旧事重演。而这一回,他绝不会再给红冲脱离自己掌控的机会。

  红冲知晓他的态度,熔炉天机不可为人道也,幸而红冲从前总算已完成了一切使命,如今既然熔炉都肯将他“放”出来,想来也不会还有什么危险。

  只是死而复生一事其中还有诸多玄机,不琢磨个清楚,他到底不能安心。

  他思索片刻,缓缓开口:“我想搞清楚,我如今为什么会在这里,我本该死得干干净净才对……”他软下语气,恳求道:“如今世殊时异,我也只有兄长能依靠一二。”

  乘岚疑道:“你不明白……?”他突然面色一变,重复了一遍:“你不明白?”

  不等红冲作答,他语速飞快,连声质问:“你怎么会不明白?你说妖物宁可死也不肯重修,难不成还有人能强迫你重修不成?难不成你就那么——”

  那么想死?

  未尽之言终究没能出口,红冲截住了话头,垂眸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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