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李氏听着这句,气得身子发颤,瞬间明白他早晨殷勤过来,并不是寻他父亲,而是为了来跟自己说这么一句话。
沈观的目光停在自己母亲脸上,见她不答,定了几息后,利落转身,面色瞬息沉了下去。
翰林院散班后,沈观仍旧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他先时谴沈延回去探听消息,这时候也该回来了。
果不其然,沈延此刻逆着散班官员的人流,往沈观这边赶来。
待人走得差不多了,沈延小声禀报:“公子,少夫人今日还是在夫人院子里立规矩。”
沈延说完,见自家公子面色如常,似早已料到,沈延疑惑,那为何又叫自己回去查探?
今日天色还是灰蒙一片,外头寒风肆虐,值房里,火炭偶尔发出筚拨声,惹得火星蹿动。
沈延站在沈观身后,大气不敢出。
只见沈观坐定良久,而后抬手,拿过一道空白折子,提笔上书,神情凝重。
沈观来到华阳居时,正好又撞见饭点,姜清杳还如昨日那般,在一旁殷勤摆膳。
见他来了,姜清杳羞愧低头,不敢看他,她又不听他的话了。
“母亲。”沈观行礼问安。
李氏见他如往常一般,行止有度,晨间的那一点恼怒,便消散许多。
“你回来了,坐下用晚膳吧。”
李氏是故意的,她就是让儿子亲眼瞧瞧,何为孝道。
沈观听了这话,立在一旁并未落座,眸光转向姜清杳,声音清凌,“杳儿,过来。”
姜清杳心中一凛,鹿眸先是朝李氏探去,见她板着脸,略一沉吟,终究走到沈观身旁,语带疑惑,柔声唤他:“夫君?”
沈观垂眸,握住姜清杳的手,触到她指尖一片冰凉,他的眉梢便攒了起来。
片刻后,沈观抬首,直视李氏,“母亲,儿子有事跟您说,让她们都下去。”
李氏目光锐利地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好半晌,她摆了摆手。
很快,屋内的所有婢妇们都出去了,只剩下他们三人,李氏坐在桌前,沈观和姜清杳站在下首。
室内气氛压抑,姜清杳紧了紧手,被沈观的大掌柔柔安抚着。
一片静默中,沈观缓缓开口,“想必母亲院子里的人,都是不会服侍人的,明日儿子将她们发卖了,再换一批新的进来。”
姜清杳一惊,惶恐望向自己夫君,尔后又转头望向李氏。
而此刻李氏已然怒气上涌,她猛地一拍桌子,喝道:“反了你了,竟被一个狐媚子勾得失了魂!”
“母亲,注意您的言辞,她是我三书六礼,明媒正娶的妻!”沈观沉声道。
李氏活了这么大年纪,一生顺风顺水,老了却被自己儿子教训,她怒极反笑,厉声诘问:“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哪个圣贤教你这么跟母亲说话的!”
沈观眸色冰寒,声音冷冽,“是,家宅不宁,我不配为官,回府时,我已写了辞官折子上呈陛下,明日我便亲自过来服侍您,日日在您跟前尽孝。”
李氏最看中儿子的仕途,在他的官身面前,所有的一切都得靠边站。
这时听见他说辞官,李氏显些晕厥,她身子踉跄地晃了几下,双手撑住桌面,才险些没有跌倒。
“你、你……”李氏颤手指向沈观,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知道自己这个儿子,一向言出必行。
“儿子告退。”沈观恢复一贯的端方,稍一躬身,而后携姜清杳转身便走。
李氏望着两人背影,急急呼唤,“快去!叫老爷把折子拦下来!”
李氏心中惶惶,急得跺脚,来得及,来得及,只要把折子拦下来,他儿子就还是清贵的翰林学士。
沈政散班后,正在馆子里跟人吃饭谈事,听到管家焦急来报,黑着脸立即赶去通政司拦折子。
奔波一个多时辰,沈政总算把原本要上呈的折子给收了回来。
华阳居里,沈政背着手,在房内来回踱步,他怒火炽盛,指着坐在椅子上的李氏,恨恨道:“你说你!没事折腾她做什么!”
李氏嘤嘤抽泣,哭着辩解:“自古媳妇服侍婆母天经地义,我哪有折腾她。”
沈政见她不知悔改,气得胡须一抖一抖的,“你说,自你嫁来沈家,我母亲叫你做过哪件事?你不是折腾她是做什么?”
李氏一肚子委屈,老太太对她慈爱,那是看在她娘家也是百年世家的份上。
沈政见她一脸倔强,显然不听,又踱步几圈,沉声道:“儿子长大了,你顺着他便是。”
李氏身居后宅,并不懂沈观在年轻士子心中,已然群龙之首,如此再等数十年,他们沈家又可再出一位阁臣,首辅之位更是指日可待。
李氏忽的悲从中来,哀戚道:“如果煜儿在世,怎会让我……”
“够了!”沈政喝断李氏的悲哭,一甩手,沉着脸往书房而去。
出了华阳居,沈观和姜清杳并肩走回听竹院。
两人都没有说话,夜色昏蒙,寒风凛冽,风灯在小径两边,默默闪烁橙光。
姜清杳心中震动,眼眶里满蓄热泪,心中汹涌的感动,竟找不到一句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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