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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恍惚间,云舒月自己也没察觉到自己的变化。

  许是每日看着母亲日渐操劳的手,父亲鬓边生出的白发,王姨娘怀着身孕仍为一家伙食操劳,这些人本来或许有地位高低,但都是一直养尊处优的。

  听姨娘说,耕了三月的地,产出了五石米,而她爹从前每月的俸禄便有百石米,还远远不够他们一家消耗的。

  光是送给乡下的穷亲戚,都要送许多呢。

  云舒月不需要去细细地算,就能感知到,自己从小到大挥霍掉、占有过的东西,值得多少农民和匠人劳作多久。

  若是行宫不再需要画师了,那她就听从安排,去种地。

  “只是,牢城营的粮食怎么会不够呢?”

  云鸿祯道:“听说北方在打仗,过往的军队要从我们这儿带走一大批粮草。”

  云舒月撇撇嘴:“行吧。”

  北方时不时地都在打仗,听说过好几回了,不过,她从来都当那是与她无关的事情罢了。

  在家里窝在母亲怀里睡了美美的一觉,云舒月睁开眼,王姨娘又在烙饼。

  其实她身孕不过三月出头,还看不出个什么来。

  但云舒月见她站在灶台前,就是觉得胆战心惊。

  她自己也感到奇怪,家里庶弟妹出生,对她来说并不算一件好事,但是现在不谈什么嫡庶之分了,她只知道,多个人就多份劳动力。

  王姨娘肚子里揣着的,她现在看过去那就是一个金疙瘩。

  大礼朝并无罪犯新生的子女还是罪犯的规矩,也就意味着,王姨娘腹中的孩子,将会是他们家第一个清白之人。

  “王姨娘,你在做什么饼,好香啊。”云舒月猛吸了一口。

  王姨娘憨厚笑着:“玉米饼,二小姐爱吃,待会儿多吃些。”

  云舒月是躺在床上往窗外看的,听完王姨娘说话,她又翻了个身,心疼有孕的王姨娘是心疼,但她也并不会去帮什么忙。

  这就是她啊~

  在床上有翻了个身,伸了个懒腰,起来吃现成的。

  父亲早已端坐主位,母亲在他身旁坐下。

  “王氏,柳氏,还不快给主母奉茶。”

  林书柔惊了一下,倒也不敢剜他一眼,只得受了王姨娘和柳姨娘的茶。

  她穿着荆钗布裙,接过普普通通的白瓷茶碗,浅笑着抿了一口。

  “免礼,都免礼,坐下吃吧。”

  云明旭又看向两个庶女,眉头蹙成两条毛毛虫,因为浓密,在眼眶上洒下两坨暗影:“我隐约听见你们俩在唤

  姨娘为母亲,你们的母亲只有一个,可不要再叫错了,姨娘就是姨娘。”

  这话说的,云舒月听得都有些替两个姨娘尴尬。

  林书柔微低着头,斜着眼看他,也不懂他为何要在这种境地,强调这些规矩。

  云明旭只道:“我知道你们心里觉得,咱们家都沦落至此了,还要守这些破规矩,是多此一举,但我想说的是,在我心里,我云明旭从不认命,咱们迟早是要再回京城的,到时候,一个家里,主母不像主母,小妾不像小妾,还谈什么规矩,什么排场?到时候是要被人耻笑的。”

  云舒月静静听着,父亲的言语并不严厉,但始终坚持,更像是循循善诱,希望以家人明白他的苦心。

  云舒月有些明白,她虽然也从未服输过,从未觉得京城的日子真正离自己远去过,但论信念,她没有父亲那么强烈,她总会想起来,自己在牢城营的处境,自己现在的身份,自己如今什么也算不上……

  自己若不是仗着与江清辞的旧情,还有她特意对他的讨好,现在她在牢城营就更不算什么了。

  别看她平时一会儿爱朝江清辞生气,一会儿又朝他撒娇的,那都是她的手段,勾人的手段。

  无论是一味的撒娇讨好,还是一味的闹脾气,久了都是会惹人生厌的。

  没有谁会真正无条件待她好,若是有的话,那应该是她的哥哥。

  “哥哥,你最近书读得怎么样了?”

  云鸿祯挠挠脑袋:“啊,还行吧,怎么了?”

  他其实不太理解,自己如今连科举都参加不了,妹妹叫他读那些书有什么用。

  再说曾经家里请了好几个大儒来教他,他也未能考上呢。

  云舒月叹了声气,罢了,算来算去,望来望去,她大抵,还是得指望江清辞。

  待会儿上山找他去,昨晚她选择回家的欲拒还迎策略,不能一直用。

  江清辞并不知道云舒月的心思,他真的以为,她生气的时候是真生气,她喜欢他的时候是真喜欢,她朝他卖乖的时候是因为她真的很乖,很愿意讨他的好。

  他其实无所谓她是什么样的,他知道她是什么样的,是个自私自利的女子,在她心里,她自己永远最大,在那之外,他无条件接受她的所有情绪,管她朝他生气还是高兴。

  若他知道她的那些情绪全是装出来的,生气的时候还要顺道打量他的眼色,他也不知是该生气还是该无奈,还是该伤心。

  江清辞连打了几个喷嚏,叫来祈言:“该装炭盆了,到季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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