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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msp; “得嘞,对了公子,那云家那边……”

  按常理,牢城营进入了冬天,是不给发炭的,一个冬天过去,冻死几家罪犯都是正常的。

  这又要给云家发,不免又要引起一番争执。

  往常给云家一些物资,倒也不涉及什么,牢城营里没有饿死累死的人,大家便也觉察不出太大的区别。

  若是入了冬,云家炭盆烧得正旺,而别家有人就要被冻死,这区别可就大了去了。

  也因此,祈言免不了要多问一句。

  江清辞放下笔,也头疼起来,云家是他岳家,怎能不照顾着点,可这一照顾,不免又要想着,给每家每户都供应炭,可行吗?

  阚承颜来得及时,忙道:“不可行。”

  江清辞抬头看他。

  阚承颜道:“你这牢城营吃得饱又穿得暖,将来官员的犯罪率都要提升了,如何能起到惩罚他们的效果。”

  他说得理性,也不无道理。

  江清辞就是知道这个,再有人情,他也没忘了,这里是牢城营,是关押、惩罚罪犯的地方。

  这里面大多数人是真的犯了很大的错,就比如修水坝修一个垮一个的谭聪健。

  他能让谭聪健在这里吃饱穿暖吗?必是不能的。

  江清辞倒在椅背上,闭目养神,事情还需慢慢想。

  云家……他不该纵得太过了,否则收不了场。

  待过了这个冬季,明年夏天,云家来此一年整时,他便向圣上修书,好好求一番情。

  本身当时圣上就没打算真的发落云家,在云家当众与江家澄清关系之前。

  皇上是替江家生了云家的气,既然是生气,总有消气的时候。

  云舒月蹦蹦跳跳上了山,江清辞的书房里已经没人了,他独自坐在书案前,闭目,眉头并不松展。

  她悄悄到他身后,双手轻轻放在他太阳穴,揉摁起来。

  江清辞猛然睁开眼,闻见了她身上的气味。

  他给买的香粉和头油,他熟悉得很。

  他有些懊悔,本来想说,小时候带她一起读书,该多教她一些东西的,可是,她已经是很聪明的女子了。

  在京中时,无论是对时局的洞察,还是对人际的把控,她总是做得面面俱到。

  但云家整体在外人看来,仍是处处漏洞,唯有一个江家是摆在明面上的云家的靠山。

  若她能再聪明一点,纵是江家落难时,两家得以体面收场,或是,划清界限时再谨慎一番,必不会是如今的境况。

  他握住她的手,抬眸看她:“月儿,抱歉。”

  云舒月朝他笑得甜美:“你做什么坏事了?”

  江清辞别开头,松开她的手,道:“你们家过冬的衣物可以去我库房里拿,若是要用炭,在家里小心点烧,别让人知道了。”

  云舒月点头:“我知道啊,我昨日已经拿了一些回去了,但你若有什么好东西,可不能少了我的。”

  她走到他身侧,拉起他的手,一屁股坐在他腿上,拉着他的手环住她的腰。

  江清辞望着她发笑:“我能少了你什么?”

  云舒月拨弄他头顶本来梳得一丝不苟的发髻:“你给自己头上戴玉冠,就给了我几根木簪子。”

  江清辞拽了拽她因为抬手而向上缩起来的短褂上衣,凑她耳边小声道:“你给自己买了金丝绣线镶珍珠的肚兜穿,还不够吗?”

  她还不止这一件,还有什么粉的红的丝绸的。

  云舒月搂着他脖子撒娇:“那你的玉簪也给我好了。”

  她伸手抽下他玉冠上的簪子,轻轻一下,江清辞的发髻全散了。

  他未曾有过这般粗糙的时刻。

  头发全都松散的垂坠下来,刹那间,如墨般长发,自头顶肆意倾泻而下,垂过他的脖颈,愈发衬得面庞像精心雕琢过的美玉。

  眉下双目如幽潭,看不清喜怒。

  云舒月悄然打量他的神色,应该,大抵,是怒更多的。

  但他极擅隐藏,鼻梁下的唇,倒还抿起了一道笑意。

  这般模样,真似误入尘世的谪仙,即便玉冠散开,发丝凌乱,让他身上添了一丝风流韵味,叫人移不开眼。

  他不知云舒月会揣度他的神色,但他的确隐有怒气。

  这青天白日的,她不该散了他的发。

  但他并不愿向她展现出怒气,他只抿唇笑着,宛如谪仙。

  但他低估了云舒月,云舒月偏看得出,他细微的怒气。

  她能叫他这么久以来,都对她无有不应,怎会不懂他。

  “清辞哥哥,你这般模样,真是快迷死月儿了,月儿好喜欢你。”

  她凝望着他,双眸似被磁石吸引,做出再无法挪开分毫的样子。

  眼中原本灵动的光,此刻都化作了一泓沉醉的春水,波光潋滟间,满是对他的倾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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