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明臻回北境之后,登门造访的客人也不少。她排出顺序,倒也都见了。
聂听渊的到访并不令她感到意外,包括他身后带来的那十几抬“完璧归赵”的节礼。
“忝受长公主厚赠多年,是某的不是。如今物归原主,还请长公主收下。”
赵明臻眉梢微抬,命人收下。
见状,聂听渊拱了拱手,离开的时候,背影居然看起来有一些如释重负。
抬了这么多东西来,其他人还以为他是送礼的,结果却说了些奇怪的话。
晚间燕渠回来的时候,果然也旁敲侧击地道:“聂家最近动作不小,父子俩的苗头渐渐别到了明面上,私底下聂家的部曲都有选边的意思了。”
赵明臻睨他一眼:“你是想问,他下午找我来干什么吗?”
燕渠若有似无地冷笑了一下,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赵明臻闷笑一声,附耳让一旁的婢女去拿下午聂听渊送来的礼单。
“别给我,给燕将军瞧瞧。”
燕渠接下,看了一会儿才道:“这些都是京城物产,他的意思是……”
珠宝玉石之类的东西,也是有地域属性的,而北境
并不是商贸发达、物产丰饶的地方。
赵明臻回答得很坦率:“对,其实是是我前些年,感念他的‘相救之恩’,遣使从京城赠他的节礼。”
燕渠反应得很快:“他还给你?他知道你知道了?”
说完这绕口令般的一句,他英气的眉毛皱了起来:“你和他怎么突然聊起这些?”
赵明臻又朝那婢女伸出手,再递了张单子给燕渠,理直气壮地道:“本就不是给他的,他凭什么不还。不过,他还了我也看不上了,喏,这份是补给你的。”
燕渠草草翻页,扫了两眼,忽然扬眉看向赵明臻,复又低头一板一眼地念道:“鹿茸、山萸、苁蓉、枸杞……长公主送我这些做什么?”
赵明臻先是一呆,继而立马起身,劈手把他手里那张单子夺了回来,又转头瞪刚刚那婢女一眼。
这是徐太后误会女婿有难言之隐后送来的补药单子,怎么夹这儿了!
她把单子往袖子里一揣,非常生硬地转开话题:“没什么。”
吃一堑长一智,这个话题非常危险,不能继续!
联想到之前的行与不行,燕渠倒是大概猜到了一点,他没追问,只轻笑道:“我也算吃上长公主的软饭了。”
他说起这种戏谑的话时,眼里眉梢都是一片坦荡。赵明臻轻啧了一声,很快还是正色道:“和你说正经的呢。”
她抬起手,让一旁的侍女都退下了。
燕渠的表情未变,眼神却还是认真了许多:“你说。”
赵明臻抿了抿唇:“回京之前,我……”
她尝试开口说下去,可明明脉络已经明晰,话却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的。
在京城和燕池确定了那半角银的线索之后,赵明臻就一直在思考这件事情。
回北境的路上,她更是仔仔细细地把整件事盘了一遍。
首先,那温娘子应该、大概,真是燕渠的生母。
退一万步说,即使不是,也应该有血缘关系,或者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
其次,至于他们说的,所谓乌尔霄王室的血脉,却只是一面之词。
这一点,凭借他们提供的三言两语还无法证明。至于和谈之时,她觉得那乌尔霄王子的相貌与燕渠有相似的地方,也可能是因为聂听渊说的话先入为主。
第二点暂且不论,确定了那温娘子的身份之后,赵明臻觉得,这件事已经不能再瞒着燕渠了。
相处多年,她对他的信任越来越深,即使剥离掉驸马的身份,她也不再疑心,他在得知那虚无缥缈的异族血脉之后,会有什么别的心思。
只是心里虽然这么想着,提前也打过好几遍腹稿,这会儿对上燕渠的眼神,她还是有些说不出口。
她从未有过这样犹豫的时候,更鲜少对自己做下的决定感到后悔。可掺杂了感情之后,一时间却得非常难以决断。
赵明臻微微启唇,很快却又垂下了眼帘,手攥了一把自己的膝。
她有自己的母亲,有自己的家人;他如今的家人,却只有她,她要怎么跟他说明,自己对他的不信任。
明明他早就连兵符都愿意交到她手里,这几年她在北境主政,也不是没有拿他开刀的时候,他却一次都没有疑心过她。
见她眼神黯淡,燕渠眉心微蹙,隐隐约约觉得有些不对。
他想了想,沉声开口唤了她一声:“明臻。”
见她抬起乌漆漆的眸子看他,燕渠顿了顿,方才继续道:“如果为难,那就晚些再告诉我。”
他当然希望她可以在他面前展露真心,不再有隐瞒,可是如果剖白本身让她感到为难、感到痛苦,那他也绝对不会逼迫她。
赵明臻一怔。
她别开一点视线,目光只落在他身后的花圃上:“你……如果我不告诉你,你会不会生我的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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