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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君的这段陈述便是变相地承认了自己的罪过,与他“亲近”的人自然也要站出来撇清关系,以免祸及己身。

  齐向安见大势已去,振袖怫然道:“傅君,你好大的胆子!”

  岳祖父看向他的眼睛里满是愠色,失望之色溢于言表,这分明是他以往最怕从他老人家脸上看到的神情,此刻他却心如止水。

  他朝齐向安磕了个头,郑重道:“齐大人,阿悦就拜托您了。”

  李悦是他的妻,既然嫁了他,便是他一生的责任,他这辈子从未喜欢过旁的女子,所以应该还是喜欢她的吧。

  总之,他希望她好。

  齐向安冷哼一声,不屑道:“阿悦是本官的外孙女,本官自然不会不管她,倒是你”他叹息一声,沉痛道:“子玉,你当真糊涂啊。”

  傅君觉得有些好笑,却也明白多说无益,更不会供出齐向安。

  横竖都是死,倒不如死前识趣一点儿,为傅家讨个好,只要李悦一日是傅家的命妇,齐向安就不会弃傅家的安危于不顾,他能做的也仅止于此了。

  随着“咚”的一声巨响,殿门被合上,截断了他人生当中最后一丝光亮,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平静且木然——

  “臣罪无可恕,请陛下降罚。”

  广安三年五月二十一,刑部尚书傅君因暗杀外廷官月夜及前左佥都御史仇瑞、私造禁毒、间接杀害官、民数千人,罪大恶极,被判处斩刑。行刑后,头悬于午门三日,尸身丢去放鹰台,不得入殓,不得立碑,不得祭拜,以儆效尤。

  随后,大理寺卿齐向安分别向皇帝和内阁谏言,请朝廷念在其妻李悦曾在苏州水患时设棚施粥,捐银千余两的份上免除傅家人的牵连之罪,皇帝应允。

  至于右佥都御史罗汇,亦因隐瞒朝廷重要情报,诬陷其同僚“风闻奏事”,参与杀害前佥都御史等多项罪被判处死刑。他的死亡判决书还是在受完那五十五下杖刑后被召回太和殿才下达的,等于他方受完刑、听完旨,连药都没来得及上就被抬去了昭狱。

  辰时,金乌炽烈,暖意渐起,曦光洒在三大殿的琉璃瓦上,波光粼粼的一片,华美而庄严。

  唐璎走出太和殿,抬头望向茫茫碧空,忽觉心境开阔。

  转念间,她忽然就想起了数月前姚半雪对她的忠告——“树倒猢狲散,大鱼的把柄抓到了,它肚子里的小虾米自然也跑不了。”

  的确如此,傅君这一倒,罗汇最终也没能跑掉。

  她不得不承认,姚半雪此人慧极,且料事如神,有时她虽然不耻他的某些做法,但在做官这方面,她还有很多东西要向他学习。

  齐向安到家时,齐葛氏正在收拾行装,见了他,她微微一愕,转而笑道:“大人回来了。”

  齐向安没有应声,似笑非笑地凝视着她,“夫人这是要出门?”

  齐葛氏“嗯”了一声,“我想去看看兄长。”

  她说话时轻轻柔柔的,唇角会习惯性地往上扬,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柔和又迷人。

  如今她年华已逝,颊边的梨涡早已消失,然而在他的心里,她的美貌一如当年。

  齐向安怔了怔,伸手抚上她的秀发,却被她偏头躲开,不由微微一怔。

  齐葛氏显然也有些错愕,匆忙找补道:“昨日头痛,熏了些安神的艾,怕头上的艾灰脏了大人的手。”

  齐向安听完她的解释并未说话,默默收回手,目光扫向卧榻上大大小小的包袱,“内兄的尸首埋在城郊的墓园,来回不过一日的光景,夫人何需准备如此多行囊?”

  葛留是吸食大烟而亡的,尸体本该被丢去乱葬岗焚毁,还是他的几番运作才使他的尸首进了棺,入了土,每年可享人祭拜。

  齐葛氏没有说话,嘴唇渐渐有些泛白。

  齐向安忽然拉过她的衣袖,将她圈进自己怀里,柔声问:“夫人到底要去哪儿?”

  闻言,齐葛氏深吸一口气,将头埋在丈夫的肩颈处,一滴泪自眼角滑落。

  她的声音听起来疲惫至极,“短短一年内,兄长去了,素怡守了寡,如今竟连子玉也搭了进去,阿悦这边以后还不知道会如何,我想去漳州陪陪她……”

  感受到肩颈处的热意,齐向安的心猛然一沉,抬手拭去爱妻脸上的泪,安慰道:“夫人想去就去吧,就当散散心。”

  齐葛氏有些意外,微微抬起头,只见夫君嘴角噙着温柔的笑,眼中满是疼惜。

  其实这些年以来,他待她当真是不错的。

  她心中一阵钝痛,脑中突然生出一个不切实际的想法,那想法太过离奇,却又实在诱人,还未等她细细琢磨便脱口而出——

  “大人,我想和离。”

  此言一出,二人俱怔,齐向安的瞳眸猛然变得炯烈,盯着她的眼睛良久不言。

  半晌,她听见他问:“为何?”

  她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二人僵持不下,气氛渐渐凝重。

  须臾,齐向安只是拍了拍她的背,温声道:“夫人莫开玩笑了,近一年来事故颇多,为夫知你神思乏累,如此,你今日便在家好好歇息,等你明日睡够了,为夫再差人送你去漳州如何?”

  齐向安的态度很明显——他不想离。齐葛氏有些失望,却也只能勉强应了声“好。”

  回到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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