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举,无非是弹压那些聒噪他铁腕的文臣结党罢了,好教他们清楚,什么大学士,这些文官看着清贵非凡,一辈子都奔着这名头读生读死,可只要天子一句话,不识字的人,也能当得。”
这是什么爽文啊!
梁道玄觉得自己应该穿越到太宗朝去当外戚,必然省去这好几次九死一生。
“哎,然而道宗效仿旧例是能人前说得通,可人后治内理外的权略,后人也自有公论了。道宗偏宠,最终招致祸患,然而太宗再怎么宠爱淑妃,甚至要封其小儿子去州府做封王,最后也还是意识到此举之危,顺势作罢。”陈棣明老学士大概也是期望能做太宗的臣子,语气不免有些艳羡这英明圣主仿若烛照的行止,“最后,他还奖赏了劝谏他不能违背祖制的大臣,又惩罚了那些闭口不言擅自观望甚至赞同的臣子,也算有所交代了。”
梁道玄下意识想到,太宗未必就真想给小儿子分什么州府首府做封地,从一开始这可能就是一次筛查。
太宗宠爱小儿子几分真几分假,他疑心病患者梁道玄都要打个问号。
看起来这就像一次钓鱼执法,要知道那时候太子都快四十岁了,可文物当中,天子宠爱哪个儿子,谁就趋炎附势,这种行为,无异于对皇权的背叛:既然皇帝已经选择了继承人,却有人为自己的前程生有贰心,这是不能被太宗接受的。
可是也不能光明正大说,拉这些人出去通通斩了。太宗大概是爽文男主,但却不是无脑爽文的男主。
他选择了用计。
宠爱幼子,百般恩赐,让本就不算忠贞之人预备投机,用几年布局,最终以赐封地于州府一事激发。
原本就忠心不二的臣子自然大呼不可,而政治投机之人这些年早被麻痹了戒心,还以为能一举定胜负,明里暗里不知道有没有给太子使绊子上眼药,大概也撺掇过太宗。
只是他们都想错了。
优秀的政治家是不会以个人的情爱为转移,反过来驱策自己的执政理念。
太宗见好就收,最后演出收场,所有贰臣一网打尽,利用过的幼子封去远地,太子继位一切障碍扫清,留给他的,也将是真正的忠贞之臣。
实在是高。
往后太宗爷的实录就是他梁道玄的政治教材了。
诶等等,说得不是他的事情么?
陈棣明老学士这时也从太宗老粉的状态回过神,自嘲道:“人老了,这思路没那么灵光,说着说着都跑远了……”
梁道玄想说我没老,跑得大概更远。
他怕说出自己的设想吓到老师,干脆绝口不提,只笑道:“多谢老师教诲,所以我这直学士前加麟德馆,也不算值得胆战心惊的了。”
“确实如此,馆阁学士,馆学士掌史,阁学士崇文,殿学士都是优渥老臣的大头衔,你本就是宗正寺玉牒的执掌,又要负责编纂宗史,这算是的其所,虽你这个年纪做直学士的,从前也只有徐大人一个享此殊荣,倒也不算没有先例,况且太后的意思,是给你这个头衔安抚宗亲,梅宰执也点头了,你领受便是。”
一提徐照白,梁道玄不免有些头痛。
前两天广济王又来了信,说是在峨州那趟差事,要不是梁少卿力挽狂澜,怕是他也跟着折进去了,后面便是一连串谢意坦率的表达,梁道玄看得有点起鸡皮疙瘩。然后又是正事,广济王他要成亲了,对方是本地名门之女,这代男子无有爵位和官职,不过却因是累世积善之家,英明广遍,百姓赞颂,一应文书,都会尽快交到梁道玄桌上,请他走个过场,让太后赐婚,然后宗正寺批准,将未来妻子加入玉牒,并赐对应身份的盖印,这样封王就可以成亲了。
这是好事,然而广济王弯弯绕绕,又在最后问,想在成亲之时全家团聚,不知道是否可行?
梁道玄当然希望他全家团聚,但目前能不能团聚,他实在是不敢打包票。
这两日他预备正式到政事堂报道,琐事一大堆,又要应酬来谢的亲友,忙得不亦乐乎,今日才坐下来请到老师讲讲古,学学旧例,而明日,才是小姨来府上帮忙操办祈福之事的时机。
柯云璧对此举有不同看法,她认为,这院子显然风水好得很,不然她就真当寡妇了。梁道玄喜欢她的逆向思维,却也表示自己同意小姨提议这看似不着调的办法,一是让长辈安心,二是有其他的缘由。
“我和小姨说了,请华莲寺的高僧来。”
“你想见郡主?”
柯云璧总是能很快抓住梁道玄话中的重点。
“天时地利人和,说服郡主在此一举。”梁道玄十分自信。
“要我帮忙吗?”
梁道玄搂过柯云璧的肩膀,彼时月明而盈,两人并排在水榭里的藤椅紧紧挨着,月光照得池水幽蓝静谧。
“你帮我盯梢。”梁道玄小声道。
柯云璧一惊:“你要打晕掳走郡主直接送走?”
梁道玄傻了,觉得老婆的思维和自己一样,有时候十分奔逸:“你借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啊……我是想借着你向她讨教佛法的名义,和她私下说几句,这时候你要是在人前晃悠,岂不惹人生疑?”
“我觉得,郡主在佛寺里参研佛法这么久都没想明白,那佛法不请教也罢。”柯云璧虽然觉得不信,但为了表示自己是积极主动配合丈夫工作的贤妻,还是点头应允,“那你安排就是了。对了……你不怕我听见你们的对话?”
梁道玄无奈笑道:“我又不是和人偷情怕你偷听,你听就听啊!”
这话让柯云璧有被人信任的使命感,她当即三指朝天,盟誓道:“我发誓,明日里听到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