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没有参与拒敌一事,飞剑此时哪怕没有返回白玉京,也绝无可能杳无音信,如同断线的风筝,让身为十二剑共主的皇子宋集薪失去了心神牵连。
栾长野回头看了眼孤零零的白玉京楼,重新转头,重重叹息一声,一语道破天机:“六把飞剑已经被飞升途中的那个家伙全部抢走了,虽然没被带去天上,可应该被他丢在了某些不为人知的地方,暂时是肯定找不回来了,就算找得到,能否再拿来为我们所用,还不好说。”
宋集薪终究只是个少年,一夜之间突然就从泥瓶巷私生子变成了东宝瓶洲数一数二王朝的皇子,浑浑噩噩到了京城又莫名其妙被带来这里,吃尽苦头得到十二柄飞剑的点头认可,好不容易觉得可以扬眉吐气了,在那个王八蛋男人面前也能挺直腰杆说话,不承想到最后,就只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少年的眼泪一下子就流了下来,他死死咬住嘴唇,脸上还有些擦拭不干净的血迹。
栾长野也不知如何劝说安抚宋集薪。
其实这位身世坎坷的老人也有些恍若隔世,不敢置信。
墨家连同游侠这一脉在内,一直恪守首任圣人巨子的祖训,其中就有扶持弱者弱国,不受强者强国欺凌一条。但是到了栾长野这里,他翻阅各朝各代的正史野史,走过无数山河国家,亲眼所见,亲耳所闻,最终得出一个结论:一味扶持弱小,缝缝补补,无济于事。百年乱世,群雄逐鹿,扶持弱国对抗霸主之姿的强大王朝,最终死的人,要远远多于强势王朝一统江山的伤亡。
所以栾长野需要找到一个合适的王朝,一个合适的君主,来施展自己的抱负。
最后他找到了大骊皇帝宋正醇,而且没有失望。哪怕是围剿阿良一事,害得大骊如日中天的强盛国势遭受重创,但是栾长野从没有觉得这件事情本身是错的,错就错在人算不如“天算”而已。跟某些幕后大佬比拼算计,栾长野自认不如,但是他偏偏要赌,孤注一掷,赌赢一个不可阻挡的天下大势!
宋正醇开口笑道:“你们两位能不能去看看白玉京有没有出现纰漏,万一那家伙还留有后手,我就真要一头撞死算数了。刚好我和宋睦也能单独相处一会儿。不过事先说好,两位要保证不偷听啊,我们父子接下来要说些自家话,你们体谅一下。”
两个老人赶紧起身,一人笑着说“不会”,一人说“不敢”。
宋正醇抬头望向那个满脸倔强的少年,拍了拍身边的台阶,然后悄悄捏碎腰间悬挂的那枚玉佩,沉声道:“坐下说。从现在起,我是你爹宋正醇,你是我儿子宋睦……还是叫你宋集薪好了。薪火相传,点滴收集,很好的兆头。宋煜章取名字俗气归俗气,还是花了心思的。”
宋集薪老老实实坐在他爹身边。
宋正醇先是感慨了一句:“不得不说,大隋高氏的运气实在太好,再就是你小子的乌鸦嘴实在太臭了。”
当两人单独相处的时候,宋集薪总有些惴惴不安。哪怕表面再不怕这个男人,可是宋集薪从叔叔宋长镜、婢女稚圭以及两位老先生的态度当中,真真切切感受到了这个男人对大骊王朝的掌控力。那种表面上的大度和散漫,实则骨子里满是近乎自负的自信,有点像阿良对东宝瓶洲和整个浩然天下的态度。
宋正醇微笑道:“剩余那六把出楼离城的飞剑,既然没有返回,那就是全部没了。没了就没了,天塌不下来。”
宋集薪冒出一股无名之火:“没了就没了?你怎么可以说得这么轻巧!栾巨子和陆先生都跟我交代过,这十二把飞剑,意味着大骊对于整个东宝瓶洲格局的走向,有着不言而喻的……”
只是少年很快就不敢继续说下去,而且很快就回过神。白玉京和飞剑的缔造者不是自己,而是身边这个“认命”的男人。
宋正醇望着远处一座大殿的屋脊,上有蹲兽依次排开。他轻声道:“对于一国君主而言,不要怕天大的麻烦。出现麻烦之后,只要能够解决,就意味着你和王朝变得更强了。如果无法解决,就说明你治理江山的本事还不够。”
“眼下这么个让人措手不及的大门槛,我和大骊都没能有惊无险地跨过去,很遗憾。但是我不后悔。这句话是真的,不骗你。”
宋集薪打死都想不明白,问道:“为什么?”
宋正醇眼神锐利,再无半点先前的无奈和灰心,伸手指向那座大殿的屋脊:“因为这愈发证明我一手订立的大骊国策是对的!”
“山上之人,练气修道,无论善恶,都需要被关进一座笼子!他们做神仙求长生,大骊绝不干涉,甚至会帮衬一二,乐见其成。可一个王朝必须有其底线,至少要让那些人上人在某种规矩之内行事,不能随心所欲,不能仅凭个人喜好就动辄在世俗王朝搬山掀水。随随便便的一场仙人争斗,最后伤亡最惨重的,是那些手无寸铁的王朝百姓。我要让大骊辖境内的所有世俗百姓,之所以愿意礼敬神仙,不单单是出于畏惧害怕。哪怕是一个活在最底层的市井百姓,若是因为神仙打架而无辜死去,那个时候,我大骊就得有底气和本事,为神仙眼中蝼蚁一般的那个死者,讨回一个该有的公道!”
宋集薪被震惊得无以复加,张大嘴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宋正醇伸出两根手指,几乎贴在一起,笑道:“现在我大骊能够讨回来的公道,很小,就这么点大,可是比起东宝瓶洲那些个给山上神仙为奴做婢的王朝,已经是天壤之别了。”他随意甩了甩手腕,最后握紧拳头,对着那座屋脊高高举起,像是在跟谁示威,“我由衷希望以后的大骊能讨还回来的公道,可以这么大,甚至更大!”
宋集薪已经有些麻木了。只是少年第一次觉得自己身边的男子变得有血有肉,不再是跟那张龙椅那件龙袍差不多的死板存在了。
宋正醇转头问道:“知道那个阿良的哪句话最让我生气吗?”
宋集薪壮起胆子说道:“是那人放话要你磕头认错?”
宋正醇大笑起来,摇头道:“我身为大骊江山的主人,可以站着死,绝不跪着活。如果这一点都做不到,大骊还想马蹄南下,吞下这个东宝瓶洲?人自欺则天欺之,人自强则天予之。你最好记住这句话。还有,那些个神仙嘴里口口声声说咱们东宝瓶洲是天下最小的洲,但是你真的知道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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