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
断云掌造成的致命伤很明显,伤者经脉断得干净利落,却不见外伤。
而断云掌,历来只传青山城掌门。
只要被人发现这几具尸体,他们是被谁所伤,根本瞒不住!
陆兴剑攀着贺承的手臂,目光似将熄的灯烛,不甚明亮,却还是烫得贺承整颗心生疼。他气息奄奄,几乎是在哀求:“小承,师兄能不能最后求你一件事……我知道对你不公平,可师兄实在,实在没有办法……”
贺承隐约知道陆兴剑要说什么,无法自抑地发起抖来。
“父亲走火入魔不能理事,我也马上就要不在了……”
贺承红着眼睛,讷讷道:“师兄,你不会的……”
陆兴剑伏在贺承手臂上,又呛出几口血沫,气息越发微弱:“你听我说……师叔痴心武学,不善处理这些俗务,晓怜年纪又尚轻……江湖之上,弱肉强食,青山城不能乱,此时一乱,只怕世上再无青山城了……”
万籁俱寂,贺承耳边只有陆兴剑悬在喉咙里的那一口气,起起落落,不舍断绝。
贺承喉咙发干:“师兄要我怎么做?”
陆兴剑摸索着寻到落在地上的凌云剑,费力地塞到贺承手中,咬牙道:“无论如何,他们不能是被青山城掌门害的……你,明白吗?”
明白。
他早就明白,甚至明白的,比陆兴剑说出口的还要多一些。
不止一个人知道,是他风风火火地去找过江非沉他们,是他将他们约到后山无涯洞外——
所以,最名正言顺将他们击杀在无涯洞外的人,是贺承!
陆兴剑颤抖地握着贺承的手,将凌云剑刺入自己大腿上被陆岳修震断的经脉骨骼处。他疼得身子一颤,贺承也跟着一颤,眼泪不知不觉间纵横,他喉咙微动,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只叠声喊着:“师兄!”
陆兴剑浑身染血,疼得额角青筋突兀,手下却并未停歇。他握着贺承的手,在自己身上划出一道道血痕,将陆岳修挥断云掌落下的伤,尽数变作贺承持凌云剑刺下的伤。
最后,只剩下一处被贺承用内力强行护着的、将断未断的心脉。
贺承摇头哭喊着:“师兄!不要!”
他试图将手从陆兴剑手中挣脱,陆兴剑那样虚弱,他明明可以挣脱,可他并没有,因为他知道,陆兴剑所言说所做,都是对的。
江湖之上,弱肉强食,青山城不能乱!
此前的无数次,陆兴剑都这样握着贺承的手,扫,刺,挑,他耐着性子一招一式地教他,陪着他长成江湖上人人交口称赞的少年英才。
可他握着贺承的手,刺下的最后一剑,竟冲着自己的心脏。
终于,贺承放弃了挣扎,凌云剑冰冷的剑光抵上陆兴剑心口。
陆兴剑灰白的脸上带着苦笑:“小承,要活下去……在明处也好,在暗处也罢……替我,守着……青山城……”
贺承说不出话,只用力摇头,泪水被横甩了出去。
陆兴剑冰凉的手握紧了贺承的手,剑光寸寸没入他的心口,他没有呻吟出声,咬紧了牙关,最后的低语轻如叹息。
他说:“对不起,我知道,要你活下去,实在是苦了你……可我,放心不下……”
……
这一夜的息山下,与那一夜的无涯洞相似,鸟虫俱寂,都是凄冷的风,吹过冬日里荒芜的山林。风雪打过枯朽的树枝,击散成一片冷白的雾,落下来,细细密密地将人罩住。
往事不堪,贺承低垂着眼,声音轻缓暗哑,渐渐低不可闻。
“师兄?”陆晓怜只觉托在贺承腰间的手陡然一沉,担忧地抬眼看过去,只见贺承脸色雪白,恍若一只折翼的白鸟,无力倒伏在她臂弯里,背上一对突兀的蝴蝶骨,正是轻轻翕动的翅膀。
尽管声音弱得只剩气音,贺承依旧断断续续地说着往事:“之后,我摸着非沉、飞白、元纬身上筋骨断裂处,拿凌云剑一一划过……其实元纬未被断云掌直接击中,经脉并未断绝,是我用凌云剑生生挑断他的经脉的……”
贺承眼眶通红,眼中浮着散碎的水光,喃喃念着:“是我,都是我!”
“不是!”陆晓怜捧着贺承冰冷的脸颊,与他对视,一字一顿道,“害他们的人,不是你,也不是我爹,是那个操纵失心蛊的人!”
不是吗?
可明明就是他将凌云剑刺入他们身体里的!他那时清醒得很,面对着曾朝夕相处,或曾引为知己的人,他手起剑落,招招精准,实在是冷心冷性至极!
贺承目光痴钝,怔怔望着她:“就是我,他们身上的每一剑都是我刺的。”
陆晓怜咬着嘴唇,恨恨道:“不是的,你是受害者,我爹也是!”
“你不怪我吗?”
陆晓怜心疼得厉害,更紧地拥住贺承,柔声道:“我为什么要怪你?你替我爹,替大哥,将青山城护得这么好。从头到尾,你只是委屈了你自己,我怎么会怪你?”
贺承将头抵在陆晓怜肩上,有温热的液体悄无声息地沾湿了陆晓怜的衣领。
万籁俱寂,她的心上却是一阵电闪雷鸣:“师兄……”
“我不是不要你。”贺承想起连夜来息山找她,最初想要说的那句话,“我那时身负重伤,没多少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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